第711章 告状
小村落模样并无区别，此地多得是老弱病残，能干活的都不在家，都在忙于赚钱。此地百姓也算是第一批享受到大明带来的好处。
他们聚在一起，是自发的，看到一群明军模样的人来了，他们也没有丝毫畏惧。
人人都知道，大明军队不会胡乱杀人，他们不是女真人跟朝鲜人那样残暴的恶魔，见人就杀。
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乱，但也见识过很多逃难而来的人。整个朝鲜北部都乱作一团，先是女真人破了北方边防，随后是汉城被攻破。
无数流民聚集在饿平壤，也将恐慌带来。
未曾经历战争的人也会因为战争到来而恐惧，那对他们而言并不只是战争，更是将他们所有的一切全部摧毁的恐怖存在。
有人注意到一个女人快步奔来，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上前，挡在陆子吟跟朱载坖前面，身处任何地方，他们都瞪大眼睛，打量着一个接一个的路人，想要分辨他们是否安全。
“大人，冤枉啊！”
或许是见多了这种事情，陆子吟并无多少情绪波动。倒是一旁的朱载坖听多了戏曲里面为民请命，申冤的故事，目光有些闪烁，他想问问，但又要看陆子吟的态度。
就看见几个侍卫将人拦住后，自有翻以前去交涉，那女人见有人搭理，倒是叫道：“还请大人为小女子申冤，小女子的夫郎死在汉城，家中土地被亲戚霸占，伪造了地契，送往平壤。”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身上衣着并非是寻常人打扮，而是小有资产的小地主模样。此刻她跪在地上，心拔凉拔凉。
她就在平壤城外，却不敢去报官，更不敢上告。
无他，那平壤县令，大明的官吏穿行平壤，也杀过虐杀佃户的地主。但那地契是在大明确定下才过户的。
就算跟眼前的大官没关系，也跟县令有关系。
当下她殊死一搏，只求能够夺回自家土地，能够为自己丈夫修一个衣冠冢，以此缅怀。
朱载坖反应极快，他转眼就意识到了此事问题严重性。
伪造地契，他相信各地都有，只不过汉城大片土地都被大明归纳在一起，并未找寻主人，而是让百姓先行耕种。
国都之外的土地，现在应该被侵占了七七八八。
“老师。”
陆子吟听到呼唤，只是道：“既然你对此是有兴趣，不妨好好听听，再做判断。”
“找一处院子，不能聚集在外面。”
“是。”
随着陆子吟吩咐，军士有条不絮的借到一处院子，将人带了进来。
除了方才的女人之外，还有六七个中年男人，他们长相有几分神似，自报家门的时候，也是同姓，大概率更是同宗。
这也是常事，朝鲜国上下，李氏一族不是国王，就是皇亲国戚。下面的贵族不到二百年，还未全都没落，仍旧相互纠缠在一起。
这地方上侵占土地，绝非是某一家能够做到的，而是要利益均沾，才能齐心协力吃绝户。
后世很多人都诟病封建时代的重男轻女，却不去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根子上还是源自于男性体力在耕种，以及竞争上面都占据优势。
到了二十一世纪，男性的优点只有在极少数的行业当中能够发挥作用，男女平等也在女性大量工作，能够独立自主后稳中向好的发展。
“一个问题，是否有人伪造地契？”陆子吟面沉如水，这个时候他依旧平静，并未将这一件事情放在心上。
“辽东总督府的人会核验，会追查。若是查到任何罪证，涉及的人杀无赦。无论是伪造地契，还是公然污蔑，都是死罪。”
朱载坖呆了，他不解的看向自己老师。可眼下一切，从来不是他能够主宰的，更容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插嘴其中。
“十息之内作答。”
陆子吟身边一个文官补充，他黑煞神一般，是如今平壤的县令，此行陪着辽东总督，裕王爷，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能说话的时候，他震怒！
朝鲜国的龌蹉事儿一般是没人管的，哪怕是辽东总督府，也是采取循序渐进的法子。
等一点点掌控朝鲜国之后，自然会秋后算账，现在是民不举官不究。
没了苦主，大明自然不会帮助申冤。
现在为止，还没多少人能清楚朝鲜土地的所属，大多数土地所有权变更，有迹可寻，但无人追查。
辽东总督府要的是稳定，以及税赋。
现在有苦主上告，他便摆出父母官的架子，帮着平西侯说话，只等一个准确的答案。
“噗通。”
一个人跪下来，再无声的注视下求饶：“侯爷，殿下，饶过小人，小人只是鬼迷心窍。”
他心里头冒着冷汗，倒不是怕了陆子吟。而是怕了东窗事发，大明的震怒。
土地不是小事！
另外几人也是跪倒在地，脸上尽是悔意。
“说。”
陆子吟扫了一眼朱载坖，问：“为何如此？与谁勾结的？”
“啪！”为首一人一记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怂的一笔：“小人鬼迷心窍，听闻我那二哥在汉城生死不知，才想要霸占二哥家中田地。为了掩人耳目，又将弟兄们召集而来，一同瓜分。”
“大明公正，我等也不是没想过贿赂，却想尽办法，连负责此事的人都见不到。无可奈何之下，我等只能假冒地契主人，去平壤变更手续。时也命也，那些小吏并不知道我等身份，见我等并无问题，便准了变更。”
那人絮絮叨叨，将所做一切道出的时候，朱载坖一双眸子快要喷火。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大明的确有贪官污吏，但辽东总督府绝对没有这样的人。
但辽东总督府有无能之人，连辨别都不辨别，直接变更地契。
他却不知道，地契这种私密的东西不会莫名其妙交易，更别说土地是一家人的根本，一旦交易，地主岂能不知道。
真要是出现问题，是杀掉几个人的问题。
“你过来。”
陆子吟看向那女人，问道：“土地归还于你，犯案之人一人罚没三十亩土地，出售给大明官府后，所获钱财都归你，如此惩戒如何？”
“大人做主便是。”那女人在翻译解释下，呆了一呆，被一只大手在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连忙道。
“惩戒之外，你等七人，前往辽东苦役五年，或是在监狱当中待五年，自己选择。大明负责土地变更之人，罚俸禄三个月，以观后效。”
“再传令辽东总督府之下，若是有人鱼目混珠，吞没他人财产，贿赂大明官员，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走吧。”
他最后看向朱载坖，笑话看完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