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这样不好
“徐阁老。”
陆子吟不知道徐阶心中想的是什么，却见他许久不言，故而开口道：“我已经上书朝廷，随后便会将此事邸报送往各地，作为参考。陛下如何决断，本侯现在就去与陛下商量，看看能不能推迟此事。”
“此事滋事甚大，只怕一时间无法决断。敢问侯爷，辽东情况如何？”徐阶顾左言他，最后将希望放在辽东。
似乎只要辽东税赋能够押送到京师，一切都会变好。
“辽东开发所费甚大，今岁只是开端，所有赋税都要用在辽东上面。”
同样的话，旁人说来没什么分量。可要是陆子吟这个大明的辽东总督来说，只怕朝堂上下，纵然有异议，也无计可施。
辽东稳不稳跟大明海防稳不稳，全看平西侯心情。旁的人说得再多，也敌不过平西侯一句话。
他的话，在辽东与大明海防上面，比皇帝的话还要好使。
“侯爷。”百无聊赖的时间一份份流逝，数十息之后，徐阶又才说道：“继续拖下去，只怕迟则生变。”
陆子吟见说，倒也不将徐阶的话放在心上。
此人是文官领袖，这一次只怕又是为了某些人出头而来，这样的人，与自己注定不能一直做朋友。
眼下告诫下的警告意味更甚，其人只怕是对自己心有恶感，只是一时间不好发作罢了。
真要厮杀一场，天知道是严嵩开心，还是皇帝开心。
大臣内讧，他们却是隔岸观火。
“侯爷，陛下召见。”
插队！又见插队！
不远处许多等候召见的大臣明知道皇帝不可能见自己，此刻见到平西侯被皇帝召见，还是脸上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
大明皇权至上，能见到皇帝，便是权利表现。
“阁老，且行且珍惜。”
陆子吟冲着来人说了两句话，让其稍微等待，转头便看向徐阶，嘱咐了这么一句。
不管徐阶如何想的，他此刻却是朝着万寿宫而去，只留下脸上仍旧有一分笑意的徐阶。
此人似乎不会生气，是老好人！
徐阶对陆子吟的话大感奇怪，他停顿了十数息，这才迈动步伐，前往兵部。
兵部里面，几个士人早早地便在等待，此刻见到了徐阶，连忙叩首：“还请阁老救我。”
他们尽数哭丧着脸，却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方才堵门，唯恐被平西侯清算。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那平西侯在大明名声尚且不错却不是因为他真的仁慈，而是因为他在地方上惩戒的小吏，土豪，他们不放在眼中。
随后陆子吟扶摇直上，在西北辽东所做的一切，却又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现在陆子吟撕碎仁慈，开口便是拿人。这叫这些对权利并未真正拥有的家伙多了几分忌惮，恐惧。
“放心。”
徐阶老朽，只是道：“平西侯不会在京师拿人。你们先回乡，别的事情日后再说。”
他心中明白，这些人死定了！
陆子吟做事一向直白，他问自己要名单，自己给不给都一样。他有的是手段将人查出来。
只怕此刻他在万寿宫中，便是想要将这些人置于死地。
对于死人，他并无任何情绪，只是在思考这些人倘若是死了，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这一次西北大捷跟自己有关系，但关系不大。兴许要不了一两年，严世蕃便能够从边塞回到京师，成为六部某部的实权侍郎。
自己那弟子赵贞吉去了辽东，若是陆子吟有心叫他难堪，只怕未来十年，赵贞吉都将在地方上面动弹不得。
他不敢豪赌。
“那就一切拜托阁老了。”
他们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作揖，然后离开。
“老师，用得着跟他们如此客气吗？他们可是严阁老的人。”
“他们？严嵩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只怕是他们觉得开海对老夫跟严嵩都有好处，才会找上门来，希望混个脸熟。”
“只可惜他们来错地方了。”
徐阶不免遗憾，这些蠢货连自己得罪谁都不知道，此刻已经是死定了。
大明再大，也敌不过平西侯的权势。
一旦平西侯借着钱粮施压，不用太久，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大明乱作一团，士人由此分裂。这等好事，皇帝必然不会阻止，严嵩也会推波助澜。
大明上下，唯一不希望此事进行下去的，也就自己一党。
可自己阻止不了此事。
自己是受害者，也是开海的既得利益者。
朝堂重臣，全都是支持开海，将优待士绅取消的人，些许官员不满，又能如何？
一群跳梁小丑，能够跳到什么时候！
当下，他愈发希望陆子吟能够拔刀杀人，将事情做的漂亮一些。
徐家现在只有几百亩土地免税，就算取消优待士绅，也没有多少损失。
损失最大的其实是大明宗室。
这些人身后的最大支持者是宗室，而非文官。
......
陆子吟并未来错地方，他进入万寿宫，见到嘉靖之后，便洋洋洒洒，将自己今日所见一一道出。
黄锦在一旁摸鱼，垂首听着，只觉得那些人颇为大胆，连老虎的屁股也敢摸。
嘉靖心思倒是简单一些，他只是问：“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士人。”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嘉靖和颜悦色，很喜欢掌控一切，看着陆子吟求自己的样子。
“处置？”陆子吟对这个词汇不感冒，他正色道：“陛下，微臣门口的人都是好汉子，敢发出自己的声音。臣以为他们都是大胆之人，应该为国出力。”
“出力？”嘉靖脑袋里面闪过千般念头，并不认为陆子吟嘴上说的，跟他想做的一样简单。
天知道这家伙心里面藏着什么坏心思！
“正是。”陆子吟微微颔首：“我大明辽东，朝鲜等地，亟需大量文吏，夫子。正好让这些胆大之人去造福百姓。”
嘉靖眉头一松，倒是没有多少愤怒，他有的只是沉默。
诚然，这是好主意。但陆子吟把这些不安份子送到了辽东等地之后，开海一事又将搁置，这样不好。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广州一事，爱卿如何看待？”
“该杀就杀，天子犯法当以庶民同罪。管他什么人，在我大明土地上面不守规矩，便是对陛下您的挑衅。”
“我大明绝对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