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征召士卒
陆子吟跟翁溥君子之交淡如水，商贾们却不一样。他们旧日便是朋友敌人，此刻聚在一起，争抢那些授权的时候，拼杀的十分激烈。
那并非只是入场券，更是行业洗牌的前奏。谁都在变的时候，士绅第一个改变。他们不变的根本纯粹是什么都不做都能活得很好，自然没人愿意变化。
可要是不变会死，他们立马会改变。
尤其是竞争对手进步了，自己就死定了。
入股铁厂一事，在场的商贾感兴趣的人更多，这不是涉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又是大明官方盐铁官营打开的口子。若是真的能够让士绅参与其中，其中利润自然可观。
只不过他们不相信嘉靖那道君皇帝，会允许到手的钱落入别人手中。
但还是意动。
主事人保证，一旦朝廷回信，他们就会立刻安排。可朝廷究竟如何处置，还得另说。
铁厂筹备，但跟士绅商贾没有关系。反倒是专利授权做的很不错，仓库里面许多专利都变成了真金白银。
在农科院成立的时候，范围更大的科研机构也正是落户武昌。
把什么东西都放在嘉靖手底下，有些时候，陆子吟也不放心。他更相信自己的人，而非皇帝。
甚至从京师调遣而来的工匠，也在此刻成为培训者，将帮助工匠尽快掌握技术，这对大明有好处。
大明当下识字的人不多，能够做事的技工更是少之又少。京师的工匠还能上上夜校，勉强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工作记录。
湖广的工匠压根做不到这些，必须有人教导，他们才能更快上手。不然让一个秀才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为此陆子吟直接将整个京师的工匠抽调半数，这些人大多数都要在三五年后回到京师。此刻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片土地做了一些什么，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改变了大明。
当下他们只是为了更多的俸禄，就来到湖广，心中虽然有帮平西侯做事的念头，但为大明做事的念头，真没有。
他们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生活变好源自于平西侯，而非在万寿宫里面的皇帝。若非平西侯，自己还会过的跟嘉靖前三十年一样，每日食不果腹，要被官吏太监轮番欺负。
“侯爷，俞总兵急报。”
就在布政司衙门热闹非凡的时候，数名军士大步入内，他们生的威风，此刻一手按在腰间长剑，一手拿着信封入内。
“麻烦了。”
陆子吟微微颔首，接过信后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侯爷，可是铜仁府有了异动？”
陆子吟将信递给翁溥，后者看的却十分仔细。
“铜仁府乱民兵力不足，无法掌控所有地区。甚至连打野战的兵力都没有。一旦他们将主力调走，铜仁府立马会回归大明。除非，他们将城中男女老少屠杀一空。”
“他们应该不会如此。”
翁溥见说，小小的反对了一下。
“是不会。”陆子吟只是笑：“就是因为他们不会，他们才不敢野战。一旦他们胡乱杀人，他们一族老少，也得死。”
封建时代的战争保持一定默契，一般不会有人进行屠城，哪怕是胜券在握，也不会有人这样做。
眼下大明跟土司交锋，一旦土司兵屠城，日后大明新军杀来，也会毁村灭寨，用屠杀报复。
这是规矩。
一旦有人破坏了彼此之间的潜规则，其余人便会践踏。人的下限不是一次彻底突破的，而是不断突破。
满清立国屠杀无数，在随后的一场场内战当中，也遭到了血腥报复。
甚至民国建立的时候，东三省的满族也在驱赶当地的权贵，不允许溥仪去东三省。
说到底，民族那有什么矛盾。矛盾根本还是在于阶级，在于一部分人压迫大部分人。
被压迫的人可没有族裔之分，只要比他们弱小，就会被压迫。
翁溥了然，叹气道：“侯爷年纪轻轻，对人心掌握却如此老道。那些土司遇到侯爷，不过土鸡瓦狗，一战可定。”
陆子吟微微笑：“土司好对付，土司身后的人，以及千古的规矩不好对付。想要一劳永逸，就得将土司的规矩打破，让大明能够将手伸到土司治下，将其分化瓦解。”
“湖广有翁大家，我放心。别的地方，还需要从长计议。这样，湖广北部的山林当中也有不少人居住，此番从其中征召一千五百人加入新军，翁大家以为如何？”
陆子吟虽然是商量，却不是冒冒失失的说出这一番话。湖北北部多得是土家族，这些人生活在崇山峻岭当中，日子过的马马虎虎。
从军对他们是一个好去处，同样也是让他们了解大明的好机会。在山里面，生活十年如一日。在山外面，每年都能看到新鲜事物，随之成长。
“侯爷所言极是。”
翁溥在了解新军募兵原则之后，也是由衷支持。朝廷一直在说，却一直都不做的事情。陆子吟却是以一己之力改变许多。
往日他只是道听途说，眼下跟陆子吟接触久了，方才发现陆子吟身边卫队当中，什么样的口音都有。
族裔更是复杂，似乎整个大明以及周边的部落都有人在其中。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人，人人都将自己视作是大明的一部分，正在誓死捍卫自己的荣耀，以及利益。
这是他不能理解的事情，更无法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大明文官，一向是对大明利益嗤之以鼻的团体。
一千个文官，能够有一个人愿意捍卫大明利益，就算是天大的好事。
他并不知道陆子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将这些土家族的兵融入大明，却还是很快拿来了奏章，他要一面上报朝廷报备，一边将命令下达下去，让襄阳府，郧阳府的人征募足够多的士卒而来。
“不急。”
陆子吟却是摆摆手：“有公文就行了。可以让地方官府辅助，却不能让他们参与其中。除非翁大家想要借刀杀人。”
翁溥楞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陆子吟的意思。
真要让地方官吏插手其中，一旦产生龌蹉，地方官员便死定了。
但要是让地方官员协助，不给他们上下其手的机会，便不会出现问题。
一时间，他蠢蠢欲动，想要钓鱼执法。
陆子吟见状，无奈摇头：“湖广现在是多事之秋，不能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