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纤夫
翁溥打消了念头之后,很快便有一支新军向北而去。
约莫二百人的兵力不单单是整训一千五百即将征募的军士,更是一种威慑。
负责的人则是朱朝望。
陆子吟没有忘记这个宗室当中的独苗,愿意给他机会。
征募士卒并非是多难的事情,只要翁溥不从中作梗,借刀杀人,一切就好说的很。
这里是大明,新军有天然的执法权,更有威震四方的实力。
即便是二百人,也是人人着甲,拥有一匹战马。若是在草原上,在战争时期,他们更是一人双马。
朱朝望心中难免有些激动,他是训练团出身,却还是第一次负责重要的事物,身边的军士也不再是自己的部下,还有一部分亲军。
兵力匮乏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陆子吟不得不将身边的亲卫队派出四方救火,做一些紧要的事情。
眼下募兵,荆州府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机动兵力。
无可奈何之下,陆子吟只能选择让亲卫队出动。
任务的关键便是朱朝望。
好在这里是大明腹地,陆子吟也不担心朱朝望搞出事情。
湖广北面山里里面的土家族对大明态度暧昧,自由度很高。
事实上,他们跟寻常大明百姓并无差别,只是称呼上面,仍旧不同。
对这些人,陆子吟一向从宽处置,根本不担心他们对大明造成威胁。反而这些人会很快融入大明文化当中,成为捍卫大明的人。
未来的事情陆子吟看不到,但眼下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是他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
......
新卒训练按部就班,急不来。
但短短时间,湖广的商业环境大改,税卡全都被裁撤,驿站以盈利为主,官员无法白嫖。
城门不用再收取城门税,少了贪官污吏敲诈,百姓肉眼可见,湖广风气好转,山上的土匪纷纷下山,祈求朝廷原谅。
士绅们也将田赋降低,转而将有限的钱财,用在投资上面。
工坊不断扩建,位于湖广中部的工厂纷纷开始建设,无数百姓进入工厂当中,试图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
这些肉眼可见的功绩在当下人看来,无疑激发了更多人的野心,人人都想要抓住大时代,搏出一个明天的时候,陆子吟走了。
三省总督并非湖广一省,陆子吟更不会让各地官员来自己身边汇报工作。
而是自己这个总督需要到各地视察工作,去拜访才行。
大明的地方官是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工作区域的,更不能下乡。
其中固然是避免地方官员频繁下乡,压榨百姓。但结果而言,大明失去了对县城往下的控制力度,地方官员压根不知道县以下的具体情况,朝廷更是一无所知。
正是朝廷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才会有县令不得不仰仗下辖的士绅,小吏做事,才会有更广泛的官商勾结,以及当下的乱民。
官商勾结,要的可不仅仅是钱,是长远的利益。对地方的压榨,血腥程度,极为恐怖。
湖广暂时没什么问题,陆子吟便将心思放在四川,贵州。这两个地方的官员,对少数民族的态度可不算好。
尤其是部分官吏,他们就是靠着压榨这些少数民族赚钱的。他们不像湖广压榨苗寨的官吏,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自然肆无忌惮。
甚至他们会认为大明的军队就是去保护他们的,而不是去砍掉他们脑袋的。
逆流而上并不简单,从武昌出发,刚过武昌,陆子吟便感受到了道路艰难。
河边两侧,大量纤夫忙碌,他们大多家世贫寒,在此地是服徭役,而非有钱拿。甚至许多人在此还要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最初,他们只负责官船,后来商船也是他们负责,但钱财一分钱都没他们的份儿。
时值早春,许多人穿着麻布短打,在号子声中吆喝不休。
他记下沿途所见所闻,大明南方百姓过的其实不比北方百姓好多少。只不过南方机会更多,还有跟他更多未曾开垦的荒地。实在不行往崇山峻岭里面钻一下,拒绝缴纳赋税就行。
这些人,就是流民。
在山上的时候,他们时常跟山下面交易。但遇到官府派人,他们就是土匪,会武装抵抗。其中部分人更是会劫掠商队,或是走私。
这些人存在,但在实际上却在大明管控之外,一直都是不安定因素。
湖广许多人下山,现在已经上船离开,前往辽东。
倒不是他们多相信大明,而是大明编练新军,数以万计的征兵,以及新军到来,整个湖广都热闹许多。
时间不长,山里面的人怕了。他们打着流民旗号,被送往辽东,过去是否是土匪,那是没人能够追究的。
只要他们日后不做恶,对大明便是好处多多。
“肯政猛如虎。”
陆子吟沉吟,道:“笔墨纸砚。”
他在桌前,着墨挥笔,三五十息便已经写完。
他要废除徭役,而是以钱粮结算。
短时间内,大明仍旧会存在纤夫。若无纤夫,湖广到四川的水路,便会成为天堑。船只只能顺流而下,而不能逆流而上。
不能取消,仍旧需要人力帮助拉船,他只能想办法改善这些百姓的生活。他们也是人,而非猪狗。
只需要将原本就属于他们的钱粮给他们,再给他们一丝希望。长江航道还能茁壮生长,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
“这些书信抄誉一份。”
陆子吟吩咐,又写了一封奏章,送往京师。这种大事,陆子吟向来都是会让朝廷决断,而非自己一个人处置。
“抄誉的书信送往湖广布政使司,四川布政使司。”
陆子吟吩咐,长江三峡分别是湖广跟四川管辖,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需要的纤夫,也是两省都有。
想要解决这些纤夫,必须让四川布政使司放弃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毫无疑问,许多人从中牟利,虽然赚取的钱财不多,但有很多比钱财更重要的东西!
“侯爷,前面过了三峡,便是四川。”
一旁有人介绍,随行官吏不少。他们隶属于总督府,算是陆子吟的人。实际上他们确是本地人,跟陆子吟的关系一点都不近,只是点头之交。
“四川人杰地灵,是好地方。此番土司叛乱没有波及四川,但川南土司众多,还需要严加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