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进山
“推过去！”
脑袋里面闪过无数念头之后，杨虎下大了最后的军令。
他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开始冲锋，弓弩手们也将背上的羽箭射空，拔出腰间的长刀，扑杀上去。
苗人也好，播州杨氏的私兵也罢，都极为骁勇善战。
对他们而言，军户的训练是他们的日常。他们每天都要想办法在山林里面狩猎，用长弓，长刀狩猎口粮的同时，保护自己。
得令冲杀之后，哪怕是阿大留下八成的人，自己带着拦住这些播州杨氏的土司兵，也无济于事。
在人数以及装备的碾压下，他们很快全军覆没。
“阿大！”
山路上面，杨烈夫人已经绝望，崎岖不平的山道上面尽是追兵，用来拉车的老马在第一时间便被箭矢穿透身体，一命呜呼。
眼下她心急如焚，却又快不起来。
不幸当中的万幸，播州杨氏没有在山上安排人，山上面的人是几个杨烈夫人的族人，他们同样焦急，靠着神射也没办法阻拦追军步步紧逼。
他们是弓箭手，也是刀兵，山地作战，哪怕是陆子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轻易全歼铜仁的苗人。
后者打不过，往上面一猫，绝对能够坚持一年半载。
大明新军来这里不是来打游击，治安战的！
眼下他们正面对敌，箭囊当中的羽箭很快被消耗一空，只能拔出长刀对敌。
“驾！”
山下，有战马追赶而来，杨虎并未坐等结果，而是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追了上来。
“完了！”
哪怕是山地，骑马的速度也比走路更快。官道之所以是官道，就是因为可以骑马，运输货物，加速两地交流。
寻常商队运输货物的时候不会纵马狂奔，这不代表他们的速度慢过步行。
“小姐放心，小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伤到您的半根汗毛。”一个汉子紧咬牙关，他不知何时手臂中了一箭，却只是将箭矢斩断，仍旧面对敌人。
“骑兵！”
这个时候，有人大喊。
“老子晓得！”
那汉子回首骂了一句，瞳孔却是急速收缩，他想要揉眼，想要看清楚眼眶里面的东西，一抹眼睛却发现眼眶湿润，红彤彤的一片。
“哪来的骑兵？”他身体冰冷，那是一支看不真切的骑兵，没有旗帜，约莫四五十骑，战马是一等一的，马背上的骑士似乎也是一等一的。
“不知道。”杨烈夫人也是目光一凝，握紧手中战刀：“死战便是！”
她在心中为自己鼓劲，明知道自己死路一条。这山道沿江而行，蜿蜒的很，一侧是山崖，一侧是大河，并无第三条路可以走。
往前数里，有山林可以躲避，但那并非是近处。
“小姐，您不能死！”
“那不是我说了算的。”
杨烈夫人深吸一口气，俯身从鞋子里面抽出一把短刀，递给儿子：“要么死，要么活。既然是我的种，那就别怕死。”
“不——怕！”
恐惧并未时时刻刻都占据上风，孩子此刻仍旧满腹疑虑，不是他不懂事儿，而是他总觉得身后的骑兵，有点像是明军的骑兵。
可母亲都说了死战，他不敢不从，也知道自己落在这些人手中，活着比死了还恐怖。大明只要土司的土地，这些人什么都不付出，就想那走自己的一切。
说实话长，实则话短。
短短数十息，两军再度短兵相接，杨虎一行并未惧怕，他们听着战马到来，只道是对方来了援军。
杨烈虽然被大明送到京师去了，可他的亲信，旧部，以及杨烈妻子的族人，为数不少。这些人是他不敢直白的杀掉杨烈妻子的根本原因，政治联姻是两家联合，杨烈妻子是纳西，是木家人，论及能量，不比自己一族差。
更恐怖的还是，纳西族做主的是女人，而非是男人。
落后的生产环境让女性权利增加，杨烈夫人在杨家也是威风凛凛。
“相识播州杨氏跟苗人内讧。”
不远处，明军已经冲锋早阵前，却没有将最后的数百米跨过，而是积蓄马力，准备下一次记冲锋。
最前面的夜不收看着双方服饰，并未分辨出他们的身份。只知道他们大抵是分属于谁。
“管他是谁，反抗者杀！”
总旗姗姗来迟，却是第一个带兵冲锋。这一队的夜不收是铜仁府到播州的唯一一支夜不收，兵马只有五十，此刻除去散开的，其余四十多骑，尽数展开冲锋姿态。
“劝降。”
总旗下令，自然有夜不收奔去的同时，放声大喊。
“吾乃大明新军，投降免死！”
“是明军！”
杨烈夫人总算反应过来，她倒吸一口凉气，扯着儿子，呼唤着还能动弹的三个族人往后撤，将官道让出来。
下一刻，劝降声音再度响起。
话语很快被淹没在马蹄声当中，一时间杨虎也惊了，他刚刚翻上土坡，就看到一支骑兵冲阵而来。
他早有预谋，对大明的了解也比其它人更深一些。
只一眼，他就发现来的并非是土司兵，而是大明的夜不收。此刻哪怕是听不到任何劝降的声音，河谷两岸只有闷雷似的马蹄声，他也敢保证自己没听错。
来的绝对是大明骑兵。
“结阵，放箭，推石头，用尸体挡住骑兵冲锋。”
杨虎心急如焚，他不断布置，但区区六百米的距离，对大明骑兵而言，一个冲锋就到了。
也就两三分钟，骑兵奔驰而来，直直的撞上还未结阵，只是凭借本能，命令构建防御的播州杨氏私兵身上。
双方还未接触，便是箭矢，火枪齐发。
箭矢抛射，火枪平射，二者弹道不并不冲突，而是默契的收割。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杨虎的心也动摇了，他顾不得身边的兵马，转身就走。
“杀！”
无声的命令让军士们沸腾，他们不需要军令，便默契的分散，留下部分人收割，余下的人追击。
可他们忽视了杨虎的本事，此间本就是山林密布，也就部分区域是崖壁，不适合人马穿行。
眼见明军追的急，杨虎毫不迟疑的抛下战马，一头钻进林子里面。
他不怕茂密的山林，也不怕损兵折将，他只怕死，死在大明军队手中。
人没了还能继续招募，人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大明军队有多强。
心中也有了一丝底气。
管他大明再强大，只要自己躲进山里面，大明就拿自己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