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军令
“大人，播州杨氏数骑逃了！”
半晌之后，战场上面再无任何人敢于反抗大明兵锋。骑兵没有冲撞，是远程射杀，随后补刀。
播州杨氏的兵马一触即溃，他们看到数目跟自己相差无几的骑兵的时候，已经失去反击的勇气。
更别说旋即到来的枪林弹雨，那是草原上最善战的鞑靼人都顶不住的战术，更别说甲胄以及训练程度不如鞑靼人的播州杨氏的土司兵。
倒不是这些土司兵战斗力不足，而是钱没给够。
大明官吏压榨的是大明百姓，播州土司压榨的是播州治下的百姓。
大家都一样，大明不会给军士满饷，播州杨氏更不会。
没有钱财激励，没有稳定收入，以及抚恤。
播州杨氏的土司兵就算是脑袋有病，也不可能为杨家誓死效力。
“有些可惜，不过无妨。”
总旗咧咧嘴，真没觉得可惜。区区一个杨虎，抓了也好，不抓也罢，都不影响大局。不过对士卒来说，这是白花花的功劳跑了。
但此刻的功勋是白捡的，那杨烈的妻子跟儿子，价码也不低。
总旗深谙做人道理，不求圆满，再度点兵，分派夜不收回去保存，再将俘虏以及伤兵分开安置后，他这才不疾不徐的奔向远方
杨烈夫人是知道路的，她看着军队沿江而走，不多时便沿着河谷，在寨子边上穿行，心都揪起来了。
偏偏这一支明军令行禁止，莫说是军士，便是俘虏也被训得服服帖帖。
且不说这是小队行军，干粮都在明军手中。便是明军那也是夜宿，也睡不卸甲，明哨暗哨更是密布，一天晚上要换数次，确保每个人都警醒。
如此做派，别说是一个妇道人家，便是另外一军的将领，也由不得他们乱说话。
“敢问大人，要带奴家去哪儿？”
那总旗闻言，回首一笑：“奉命行事，去贵阳。”
“贵阳！”
此言一出，不知情的都傻眼了，他们全然不知道山林当中还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更不知道明军居然要去贵阳。
“他们去了多少人？”杨烈夫人脑袋当中闪过这样一个问题，险些开口。她并非蠢货，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更不明白身为外来者的大明为什么在这穷乡僻壤，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这不正常！
不过知道了之后，杨烈夫人也没有多少泰然，她仍旧不安。
危难之际，寄人篱下不算什么。可眼下不算危难，她便要考虑许多问题，其中之一便是自己跟自己儿子的未来。
“大人，小人愿意前往云南，求来援军，为大明效力。”她脑袋转动，想到了自己的族人，想到了大明的手段。播州杨氏完了，土司接下来会成为大明的主要进攻对象。
木府的日子也得靠着大明才能勉强维持。
大明必胜，哪怕初战失败，大明也有卷土重来的资本，而土司只有一条命，根本不是大明的对手。
更别说这一支明军穿越山峦，悄悄地奔向贵阳，将播州杨氏，以及铜仁的后路堵死。
杨虎的安排成为笑话，他必死无疑，很快便会成为大明功绩当中的一部分。
“效力？那不是我说了算的。”总旗闻言哂然，他区区一个总旗，别说是挥斥方遒，便是出了这这总旗，到了别的军伍当中，若无任命，也无甚权势，哪有资格为人说话。
更别说对方是西南夷，地位还不低。
“还请大人帮忙将此事转告给侯爷。”
“侯爷？好。”
总旗点头，他虽然无法帮忙，但也能作为传声筒。上面如何想的他很清楚，大明会与大明的敌人开战，某些还算是大明盟友的对象，会被划到怀疑区当中，稍微戒备。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但也只是一个机会的。大明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机会，几乎每一日都有西南夷倒戈，或是去了重庆表明自己的忠诚。
现在多一个杨烈夫人，也无甚差别。
唯一让杨烈夫人沮丧的是，那总旗只是领命，却未曾派人去重庆府，小队的骑兵仍旧在穿行山林，沿着河谷前进，直到贵阳为止。
......
播州杨氏倒戈一事很快便被送到陆子吟的桌上，他不动声色的扫过，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明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心怀二心，此刻发难，不过是他们发现有机可乘。
“来人！”
陆子吟将手中书信递给身边亲信，道：“通告三军，大鱼上钩了！让赵子昂坐镇酉阳，威逼铜仁。其麾下本部兵马，随后就到。”
“再从新军中抽调五千人，直奔播州！”
“末将领命。”
方才训练堪堪完成的新军拔营的时候，营寨里面鸦雀无声。新兵在老兵的照拂下，心中纵然有万千的疑问，也不敢此刻开口。他们不是蠢货，知道动摇军心的下场。
数千军士云动，让小小的重庆城立马喧闹起来。调动兵马并非小事，随着播州造反一事愈演愈烈，在百姓口中口口相传之后，百姓终于意识到，大明要动真格了。
镇压酉阳土司大明拢共出兵数千，现在却要调动上万兵马，俨然是要大动干戈！
只是没人知道大明这一次是步步推进，还是装腔作势。
只有天边阴云密布，好似一场大雨将要袭来。
校场里面，陆子吟并未多言，他在点兵之后，便着甲，在一众军士当中并不显眼。
反倒是他身后的帅旗随风猎猎作响，在高处叫所有人都知道平西侯，大明总督就在自己身边。
这反而比一个金盔金甲的将军出现在战场上的好处更大。
“大人！诸军出营。”
赵子昂不在，随军的多是千总。他们许多人都出自军官训练团当中，或勋贵，或军户，都在北面战场上面证明过自己的本事。
可在面对陆子吟的时候，他们仍旧心中惴惴不安，没人敢于忽视眼前的大明侯爷，生怕自己做错什么。
“夜不收撒出去多久了？”
“一个时辰。”
“大军出发，去四川行都司，震慑西南夷。”
陆子吟从容下令：“通知沿途各县，做好准备，在分兵三千，驻扎泸州！”
如此安排，有条不絮，军中诸将领命而去之后，偌大的巴县，只剩下三千驻军。
“拿着，这是侯爷给你的军令，三日后立马执行。”
“末将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