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突袭播州
张居正的轻徭薄赋只能在成都府实行，四川其他府县到现在还是过去的生活方式，与之前并无差别。
百姓疾苦，哪怕是缓解，也要等到秋收才能真正感受到。
田间地头多一些耕牛，多一些水车，道路好走了一些，这对百姓来说无甚用。
佃户根本用不上耕牛，水车也是富户先用。道路好走，往常都是富户花钱捐献修筑而成，为的是他们自己。
唯独秋日丰收，是这些百姓自己的，他们能够按照规定的二成租子，再加上赋税，自己落下的粮食，远远超过往日。
更别说修路铺桥，以前是徭役抵消，现在是官府给钱，包食宿。
连带着一些不适宜大规模种植的官道边上，也多了一些竹屋，多了百姓开垦荒地。
往日他们不敢，人人都知道这些土地看似无主，实则有自己的主人。眼下大明清查土地，官府挑选卖力的百姓，将荒地佃租给他们。
甚至还有一些识时务的县令开始鼓励百姓开垦梯田，或是旱地，用来种植外来的土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
毕竟这些是平西侯推荐的，当地官员纵然不知道这是啥，却也知道迎奉上意。
地方百姓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开垦土地，种植官府让种植的作物，虽然效率不高，主动性也很弱。
但在眼下，却是最好的法子。
想要让百姓自发种植，至少要两三年才能让一县之地的百姓有主动性。眼下直接推广，百姓纵然不乐意，也能减少时间，获得更多的种子，进一步的推广。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就足以让百姓多吃几顿饱饭。
这就够了。
......
陆子吟冷眼旁观，心知肚明大明新军想要在四川扎根，让百姓接受，还得用拳头说话。只有一战破了西南夷，将乱平定，方才能让百姓安心。
数千军士行军遮天蔽日，沿途百姓退避三舍。百姓惶恐，他们旬日里面被军户祸害惯了，大明新军名声再好，也敌不过人心中的成见。
他不急于一时，率领大军在长江上面航行，看着长江将两岸百姓分割，只剩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背影。
“大人，前面便是泸州了，军士已经准备好下船了。”
一旁，自有军吏开口，他们奉命行事，也很清楚上司的命令。分出部分兵马屯驻扎在泸州，防止播州杨氏北上。
“好，补充第一营到第四营，并亲卫营，共二千步骑让他们从南岸下船。”
陆子吟从善如流，他的目光此刻已经落在长江南岸。
西南夷还未叛乱，眼下只需要震慑。震慑去的无论是三千人，还是五千人，效果都一样。有长江，以及大渡河作为天堑，土司造反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度过大河之后跟大明对垒。
毕竟长江上面，大渡河上面，都是大明的船只航行。
“这......下官领命。”
军吏张张嘴，还是领命而去。他们并非是军中参谋，而是传令官，只是传声筒，不需要发表自己的个人见解。
但很快，诸军大喜：“侯爷，末将愿意下船直扑播州！”
打过仗的都意识到自家侯爷要干嘛！威慑西南夷只是在重庆放的烟雾弹，浑水摸鱼的手段，而非他的真正目的。
眼下大军到了泸州合江，南边便是播州。
大军渡过长江，直扑播州，播州杨氏就算有所准备，也无甚援军，不过一支孤军。
船队当中的其余军士直奔四川行都司，也能威慑西南夷，让他们不得动弹。
甚至在重庆府，酉阳的军队目的，千总们也门儿清。
酉阳的赵子昂必定威逼铜仁，甚至湖广也会派人威逼铜仁。而重庆府留守的三千人马只要度过长江，就能从南川直扑播州治下的真州司。
“奉命行事。”
陆子吟没给他们请战的机会：“各军按照指示，立马出发。”
众将面色各有不同，留下的自然是欢天喜地，前往四川行都司的只能认命。
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仗牵扯的土司，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遍布西南夷的四川行都司才是重中之重。
“下船！”
泸州府的官吏们都在南边等待接船，可就在他们看到船队到来，已经准备好接待的时候，却见船队直接向南，在另一侧停靠。
这让他们心中焦急，连忙登上小船，前往联络。
大船小船挤在一起，无数军士脚踏实地后，便从口袋里面取出干粮，塞到嘴里面嚼了起来。
老兵如此，新兵们纷纷学着，利用集合的空闲时间吃东西。
也有铁憨憨问：“长官，怎么俺们弟兄都在吃东西，不去戒备？”
“戒备？你一个火枪手需要戒备个甚，夜不收早就泼洒出去，现在都到十里之外了。赶紧把肚子填饱，今天入夜之前，夜不收能轮换休息，有战马代步，俺们只有一双腿。”
说话的小旗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他的头盔，塞过去一块肉干：“多吃点，俺们小旗你力气最大，待会儿急行军有人扛不住的话，你帮着分担一点。俺估摸上面的意思是强攻，驽马集中在一起是准备拖拽火炮。”
“许是三五日便能够到播州，再一日破播州。跑得快，恢复得好，入城也能抢占先机，多获得几两银子的赏赐，日后晋升也能容易一些。”
“你这傻大个在外面一顿吃掉一家人的口粮，在这军中厮混，正是合适。”
“俺知道，俺娘让俺参军，就是盼着俺能吃饱肚子。”
“吃，多吃点，不过别光吃。俺们小旗现在就你识字最慢，家书都写不利索。”
“俺娘不识字......”
“你娘盼着你识字，回去勒。”
小旗笑呵呵的，同一个小旗，大家都是弟兄，彼此之间的关系极佳。眼下即将强行军，从泸州突袭播州，是大事！
须知，从重庆府等地进入播州的道路有好几条，从泸州南下并非是最好走的路，往前便是怀仁（赤水）。
而且大船无法沿江而行，只有小船能够由人力拖拽，经过某些不好走的河段。
即便如此，船上面的火炮，还都是小口径的。大口径的火炮根本无法运输。
这些充当主力的步兵在小旗总旗的教导下，也知道了自己的目标，以及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