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出击
“杨将军，不好了！派出去的信使，到现在还有回信。”
土司兵当中也有少量骑兵，不过这些奇兵并非是在战场上面冲杀的，而是在关键时刻作为信使，传递消息。
跟财大气粗的大明不一样，播州杨氏的战马不多，能够用在战场上面的战马更少。
被唤做杨将军的将军闻言立马揪住来者的衣领，咬牙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信使派了几个？能不能联系到播州？”
来者不由一怔，你他妈问我，我他妈问谁？
“小人不知，不敢贸然派人探查。传闻官道上面多有大明夜不收出没，恐怕他们是遭了不测。”
杨将军抬手便是一耳光，扇了之后，愈发暴躁：“立马派人联络播州，前军步兵。必须弄清楚他们的动静，若有人不从，杀无赦。”
边上土司兵还想说话，却被杨将军祭出来的杀无赦给喝退。他心知肚明若是真有大明夜不收出没，派出再多的信使也无济于事。
可上司有令，容不得他说什么。
当最后几个信使出发之后，杨将军非但没有增加任何信心，反而心虚极了。他思索片刻，招来众将，问道：“今夜宿营如何安排？明日是否继续上路？是否要等到信使归来？”
众将沉默，他们倒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是此刻开口，必然要担责任。寻常时候他们倒也不怕，可眼下面对的是杨将军，由不得他们不三缄其口，装做自己什么都不懂。
杨将军冷笑不止，他何尝不明白这些人不说话的原因，他娘的，他也不敢妄自做决定，也不想背锅。
不过好在，他并非是常人，能够担任这一位置，身边还是有走狗的。想到此处，杨将军看向自己的走狗。
后者瞬间胆寒，却又不敢不听话。
“将军，小人有一计，或许有用。我播州杨氏人多势众，今日分为前后两军，我等负责押送粮草，敢战之人虽然不多，却事关重大，不敢轻易耽误时间。”
“还请将军书信播州，前军步兵，请他们护送粮草。但有所问，皆言官道之上多有明军夜不收伏击，车队行军缓慢，恐误了大事。”
走狗说得很慢，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看似不错，实则是将锅甩给了播州以及前军步兵，自己不用担任任何责任。
谁让这一军的步兵数目不多，反倒是民夫超过两千人，他们押送粮食，在队列当中缓缓前进。
步兵的任务是护送，而非作战。
真要作战，数百人根本护卫不了。
“诸位以为如何？”
杨将军并不第一时间肯定，而是看向其他人。
“许大人说的不错，小人佩服！”
“就是就是，杨将军麾下卧虎藏龙，小人不如。”
在场的几个军官不用对视，便开始吹捧，麻利的甩锅之后。
再度决定，运粮队一切照旧，该吃吃该喝喝，只需要在前后多安排哨兵，以防大明可能的袭击便是。
杨将军这才松了口气，播州杨氏的官职本来还有规矩，可随着杨虎上位，提拔了不少自己人。这就需要许多官位。
此行护送粮食的军队之外，便是民夫也有不少有官职。
可以说，这一支运粮队，随处都是大人，杨将军也没办法一堂言。
......
是夜漆黑一片，正好成为明军最好的遮掩，还有数里地的时候，明军已经下马，他们顾不得将战马驱赶进林子里面，会让这些战马此战之后永久的退出军伍行列，也顾不得疲惫的身体。
他们扎紧裤腿，咬着牙缓行，在茂密的林子里面前进。
没人说话，他们就是黑暗当中的精灵，竭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老卒已经习惯，新卒在咬牙忍耐。许多时候，他们都想要放弃，可一看到跟自己同吃同住的长官，袍泽弟兄也跟自己一样默默穿行，他们便不再说话了。
一些苗人，或是西南夷出身的新卒更是如此，他们心知肚明这些路有多难走，林子里面不敢点火，每个人都是靠着黑暗当中的一点光继续前进。
偶尔有人摔倒，但却无人叫出声来。
老张更是沉默，他在队伍最前面，不时往后看上一眼。
他的心在滴血，这些好汉子还未上战场，便已经损失惨重。死自然没有，但却几乎是人人带伤。
“让伤员休息，各部计算一下还剩多少人。”
“回禀千总，各部一直都在计算，俺们还有一百三十七人。”
老张愣了愣神，对面有约莫三千人，能战的或许有千人，自己只有一百三十七，这可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但他还是很快做了决定，下令道：“集合铁甲，皮甲在能战的军士身上，做好战斗准备。”
“已经集合了。”
军士们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受伤的懊恼，能战的倒是坦然，他们摸着腰间的战刀，开始更换装备。
这一支骑兵是轻骑兵，人均皮甲，铁甲不多。眼下要正面冲阵，就得以重甲为盾，冲击土司兵的队伍。
老张熟悉步兵骑兵指挥，眼下部下从骑兵下马，无马之后，他们战斗力没有丝毫减弱。大明新军本就是能上马，也能下马的强军。
这是刻在军队基因当中的东西。
“吃饭，休整，步兵停止着甲，伺机而动。”
“遵命。”
军士勉强塞了一些口粮进入肚子，喝了水便倒头就睡。他们顾不得不到二里路的地方便是敌人所在的区域，也顾不得此间凶险。
上峰下令，该睡觉，就得睡觉。
一直到天蒙蒙亮，老张都瞪着眼睛，他并无睡意，准确说是不敢睡觉。那一支播州杨氏的运粮队炊烟滚滚，早早地就开始做饭，自己一行却只能啃干粮。
“他娘的，这些狗贼。”他骂骂咧咧，怒极反笑：“待会饭都是老子了。吩咐下去，起床了。”
他粗鲁的很，拍了拍身边的弟兄，第一个着甲。身为千总，他一身本事都是从战场上面磨砺出来的，丝毫不怕刀刀见血。
恰恰相反的是，他嫉妒渴望沾染鲜血，恨不得现在便拔刀杀人。
藏在林子里面喂蚊子，可不是他想要的。
不多时，军士们已经准备齐全。昨夜本只有一百三十七，眼下却是足足凑够二百人。
“出击。”
老张也不多说，一声令下，军队开始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