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小鱼大鱼
城外陆子吟神色如常，无数尸体被运输出娄山关，在空地挖坑后被点燃，化作尸骸。
明军，以及明军的盟友例外，他们将被单独火葬，骨灰也会送往家中。没什么是比最后的时候还有尊严更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死掉的人有抚恤，对大明新军而言十分常见的东西，对刚刚倒戈的土司兵而言，却是天方夜谭。
而他们在城外确确实实见到了文吏，在他们的帮助下确定了贯籍，以及大概的家庭住址，将会在战后发放抚恤。
活着的人更简单，要钱直接发放银子，不要钱的也有粮食，土地作为筹码。陆子吟轻装简行杀入娄山关不假，但在平底船上面，却有许多运载而来的物资。
小小的江面上根本无法大规模通航，逆流而上，更是极难。
即便如此，运输火炮，陆子吟还是更倾向于在这个季节的河谷当中运输。
无他，平底船至少能够运输，不需要面对蜿蜒的山道，不需要面对泥泞的山路。
但到了娄山关，船只仍旧是无法继续前行，而是需要转而步兵运输。
大明新军的行军速度无疑会再度降低，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西南作战做大的问题就是后勤，往往征发一万军士，就要五万人负责后勤。
新军轻装简行的根本还是在于身后有无数人负责后勤，大明有足够的钱买买买，四川富庶，多多存储肉干，干粮，足以让大明的后勤线变得畅通。
加上战马损失，粮食缺口并不大。
即便如此，陆子吟也很清楚，大明新军必须尽快击破播州，获得大量粮食。不然的话这一支明军也会无以为继。
指望后方运输粮食补给，那是白日做梦。一旦战争变成相持，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吃。
数百里的距离，数个城池作为中转基地，消耗的人手，以及粮食太多。
自打选择了最远，也最出人意料的方向进攻之后，他便准备一战而定。
不管是那一座城，都要为大明提供补给。
兵贵神速！
陆子吟再度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心中倒是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杨虎真的运输粮食到娄山关，倒是好事。”
府库文吏已经清点过了一次，此地的粮食不多，数千人的新军加上俘虏，只能吃不到半个月。
后勤保障并无问题，但为了后勤等待半个月，足以失去一切优势。
失了兵贵神速，后勤就算运输上来，战斗还会僵持。
明军并不匮乏攻坚能力，缺的是在山林里面剿匪。
“骑兵到哪儿了？”
他猛地起身，问道。
身边早有军官等着，闻言立马道：“回禀侯爷，若无意外，他们已经到了一百里以外。天亮之后能到一百五十里左右的地方歇息。”
陆子吟想了想，道：“骑兵可以放慢速度，步兵开始前进。以中军为主，前军先休整，作为后军。”
“末将这就传令。”
陆子吟心思已经不在此地，前军昨夜突袭，损失几乎为零，伤者不下百人，死的却不多。中军作为后盾，昨夜一直都在休息。
哪怕是听着战友厮杀睡不着，他们现在也要上路，作为骑兵的后盾，直扑播州。
大明军队再往前，并无任何阻碍，蜿蜒的山路尽头便是播州城，播州宣抚司的核心。
......
被陆子吟念叨的骑兵们蜷缩在林子里面，他们佝偻着身子，眸子里面尽是惊喜。早在出发之前，所部的把总便已经知道播州土司会朝着娄山关增兵，以及运输粮食。
昨夜巨响之后，夜不收便点燃信号弹，用响箭发射，凌空炸裂。
好一朵烟花炸裂之后，自然有夜不收将满城的土司兵堵在城中。
哪怕是娄山关的逃兵，他们也没有任何宽待，全都绑了，留在原地。
“老张，夜不收来报，这一支军队也就二千人上下，骑兵不超过百人，没有押送粮食，打不打？”
一个把总猫在林子里面，挠挠头，看也不看身边的千总。
他们各司其职，千总负责具体指挥，这一支把总眼下负责跟夜不收的沟通。
“暂时不动，这条鱼不够肥，等下一条。三个时辰内要是夜不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立马封锁官道，骑兵突袭。”
老张摇摇头，他目光幽幽，看向这一支土司兵的眼神，像极了狼看上羊。
他早就把眼前的这一支步兵当中是盘中餐，哪怕此地并不适合骑兵突击也无妨。大明新军的骑兵哪怕是下马，也是一等一的精锐。
步兵冲锋更猛！
“安排夜不收，尽快联络播州，娄山关方向。让播州弄清楚是不是有运输粮食的车队。让娄山关做好接手俘虏的准备。”
“卑职遵命。”
新军上下默默准备，他们早就将眼前的敌人当做是盘中餐，无人觉得他们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娄山关。
他们连娄山关陷落都不知道，一头撞上铜墙铁壁的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三个时辰很漫长，轮流休息的骑兵以及战马再度有了活力。管道上面的敌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土司兵们行动再慢，也能在数个时辰内往前挪动十几里路。
“千总，夜不收来报，运粮队距离咱们还有一百五十里，拢共三千余人。”
林子里面，诸多军官闻言立马竖起耳朵，一扫身上的疲惫。
千总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一百五十里，动作快的话，日出之前可以突袭。难点是在隔绝这两支土司兵的同时，不让他们察觉到异样。大队骑兵赶路，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极低。”
一个把总道：“那就突袭，一百五十里，俺们弟兄动作快点，能够赶在子时到达。只不过作战得延后，这一批的战马，也废了。”
千总心中并无任何侥幸心里：“一旦打草惊蛇，势必强攻，引发更多问题。俺们的任务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快挺进到播州城下。”
娄山关是个幌子，只要还未有陷落的消息传递出去，便会有数不清的土司兵集结，在那之前播州杨氏不会离开播州，离开自己的大本营。
一点零散的夜不收根本拦不住大量的步兵，关键时刻还要作为前军的骑兵出马。
吃掉一支步兵，运粮队，并不算什么功劳，他要的是围困播州。
“直娘贼，想那么多作甚，此战破了他们，夺了他们的战马在迅速向前。老子不信他们两条腿，比咱们四条腿跑的还快。让夜不收干掉他们的信使，斥候，让他们惶恐不安。”
“俺们明日一早突袭便是！”
张千总不由一怔，点了头。
是啊，与其纠结，还不如立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