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烙大饼
绳子放下城墙，在场的几个土司兵对视一眼，楞是没人举报，甚至在一个兵下城墙后，其余人也默默跟上。
开玩笑，大明虎视眈眈，没人会傻乎乎的为播州杨氏买命。
更何况杨虎画饼招数太老，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许诺。
土地，还得打完仗才能兑现，愣是一个铜板都不给的老板，干他娘的干！
不多时，一队老卒到来，他们并非是临时征募的新兵，战斗力有保障，会混杂在巡逻队当中，保证大明不会夜袭成功。
“等等，这里有绳子，又有人逃跑了。”
一个老卒漫不经心的提着灯笼，蓦地停住脚步，揉揉眼睛后确定自己看到了城墙上面的绳子，一时间，他也心动了。
杨虎画饼不是针对谁，是冲着整个播州城的士卒画饼的。新兵能够看出来杨虎是在画饼，老卒们更是明白杨虎那厮一开始就没准备给自己任何优待，准备白嫖到底。
新兵跟老兵再无矛盾，大家都是打工人，凭什么要被老板白嫖！
“怎么，你也想走？”队伍当中的头领蹲下身子，拉了拉绳子，不禁一笑：“好在大明没准备夜袭，不然这城防，咱们明天就能吃肉喝酒了。”
“用不着明天，依我看，今天就行。反正咱们家眷都住不起播州城，都在城外。现在逃出去也算是给家人们一个交代。免得俺们死在这里，什么都不剩。”
“现在就走？”
军士意动，他们对播州杨氏的感情为零，眼下尽皆跃跃欲试。
“明军也找招募军士，俺们若是一起，兴许还能不分散，还是袍泽弟兄。日后拿了银子，赏钱，纵然是死了，也有人能把钱送回家去。”
“那就走。”
几个同村出来的汉子在黑暗当中最后对视一眼，他们茫然，也恐惧。但唯独没有任何后悔，从他们下定决心那一刻开始，他们便对播州杨氏再无任何的眷念，只剩下憎恨。
营寨口子被火把照亮，相隔百步，卫戍的军士也能看得清楚倒戈大明的土司兵，那些军士三五成群，少则一个人，多则十余人，尽皆趁着夜色摸下城。
“俺们是......”
几个老卒刚刚开口，举起手来，便看到数名明军打开城寨，骑兵瞬间奔腾而去，叫道：“进去，算你们来得早，还能赶上宵夜，再晚一些，就只剩下骨头了。”
那几个骑兵笑罢消失在黑暗当中，奔向远方。几个土司兵忍不住看向黑暗，大明骑兵消失的方向，根本想不到大明骑兵干嘛去了。
他们的见识极为浅薄，在一众目光注视下被引到了营地边缘。此处同样灯火通明，边上百名明军卫戍，死死盯着此间的土司兵，看着他们往嘴里面塞着炖烂的马肉，馒头，栗米饭，咸菜，不知不觉的便昂起脑袋。
“卑职拜见侯爷！尔等还不速速行礼？”
就在这个时候，陆子吟带着十余个亲卫到来，问道：“无须多礼，到现在为止来了多少人？”
此地把总连忙道：“回禀侯爷，今夜一共有七十三人投奔我大明，这几个是最后来的，天亮前应当还会来数十人，凑到百人左右。”
把总回应，边上的土司兵却是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入大明营地，就能看到大明的侯爷，主帅。
“安排他们先吃，吃完的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弄清楚城中情况。”
陆子吟没说明日正是攻城，此处相当于战俘营，是营地一角，有专门的军士护卫。说是护卫，实际上是监视。哪怕陆子吟并不担心这些人临阵反叛，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卑职明白。”
那把总连连点头之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炸响：“小人敢问大人，俺们这些人，现在算什么？”
那是一个强调怪异的土司兵，他端着碗，仗着胆子开口，却不见身边人不断使眼色，甚至有人将碗撂在地上，想要拉住他，但没用。
那汉子就那样盯着陆子吟，丝毫不惧陆子吟身边的几个人影。
那都是着铁甲，武装到牙齿的大明精锐，谁也不敢造次。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陆子吟诧异的看向那人，倒也不生气。大明上下规矩森严，这些新投诚的是什么待遇，除了明军之外，没几个人知道。
何况就是明军内部，也有许多声音存在。很多人不认为这些临阵脱逃倒戈大明的土司兵应该编入明军，获得奖赏。
“我也不瞒着诸位，明日我大明就会强攻播州，也就是说子时之后，所有投降的人，都会被划分为战俘当中。当然，临阵立功的例外。像你们这样提前归顺我大明的，都可以获得五两银子的奖赏，现在还被临时编入大明辅兵当中，一个月有五两银子的俸禄。”
“这一雇用时间会持续到播州彻底平定为止。到时候诸位愿意假如我大明军队的话，需要通过招兵，若是不愿意加入我大明军队，可以自行归乡。”
此言一出，明军并无任何不可，他们不在乎这些人待遇是什么样子，反正后来者是不可能超过前者的。甚至这一支百人队的任务就是守护者写新投降的人，做好了也是功绩。
他们乐于看到这些人获得更好的待遇，从而不会作乱，而是将自己当做是大明的一部分。
土司兵却是面露惊诧，他们难以相信这是大明给自己的待遇，无论是赏银，还是俸禄，都超过他们的心理预期。
大明新军待遇好，那是因为人家是大明新军，自己初来乍到，待遇怎么也不可能跟人家老兵一样。
眼下辅兵身份不提，五两银子的月俸几乎是一个土司兵辛苦一年的收入，若是减去花销，五两银子什么都不剩。
甚至许多人一年到头，不但没有任何积攒，还会倒欠税赋。
这是常有的事情，地主靠着这些手段不断兼并土地。
若是佃户没有经济压力，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打工？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
“汝等觉得如何？”
半晌后，还是陆子吟先开口，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了些，不是谁都能够立马接受。
“小人叩谢侯爷！”
一个土司兵下跪，无数个土司兵下跪。
“不要谢我，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都赶紧吃饭，吃完饭领银子。”
陆子吟笑呵呵的收买人心。这些人都是战兵，用好了能够招揽数万百姓为自己所用。
甭管那个年月，百姓都想要更轻松的生活，谁能给与，他们就支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