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绝境
沐王府上下，自然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担任副总督。
沐巩之外，只有沐朝弼有资格担任，现在沐朝弼不想去，沐王府要么拒绝圣旨，要么沐巩乖乖去当一个吉祥物。
哪怕沐巩什么都不做，他也要承担起责任，去担任副职，去贵阳甚至成都，而不是留在昆明。
权力斗争没那么复杂，一旦离开权力中心，权利便会很快转移到别人手中。
这也是沐巩纠结的地方，一旦离开昆明，手中权力自然缩水。在不知道陆子吟态度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去贵阳结果如何。
可现在沐朝弼上门说出这样一番话，便容不得来沐巩拒绝。沐家还没有到能够拒绝大明皇帝任命的程度，还得对大明皇帝言听计从。
此时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可却始终没人开口，帮着沐巩说话。
他们已经明白，沐巩非走不可。当他离开昆明，就会失去一切权利，日后想要回到昆明，继续担任黔国公，难度不小。
除非沐巩能够在陆子吟手下立下大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平西侯不会让一个国公有任何危险，沐巩无论去哪儿，到头来都是过客，看客，不会有任何扭转局势的机会。
他死定了。
“国公大人，好好想想吧。这黔国公府，可离不开您。究竟是上书朝廷，请求他人担任此职位，还是由国公您担任，还得尽快决断。”
沐朝弼笑呵呵的督促，黄锦是天使，某种意义上他的认可就代表皇帝的意思。天子近臣可比宰相门前七品官高贵得多。
“小人就不多叨扰了。”
沐朝弼走了，还在场的几个沐巩亲信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陛下圣旨已下，万万不可上书朝廷，惹得天子震怒。依我看，还得去任这个副总督，将黔国公府交给沐朝弼。”
“放肆！你这是让我等的努力彻底白费，让国公失去最后的立足之地。”
“你才放肆！沐朝弼方才说话的时候，你是瞎子还是聋子，为何一言不发，现在倒是觉得老子说的不对。若非老国公有恩于我，老子早就不管了。”
那汉子提及老国公的时候，还有一丝敬意。唯独面对沐巩身边亲信时，趾高气昂，他从不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儿值得自己信赖，更不会成为自己的新老板。
沐朝弼步步紧逼，自己这些小猫小狗，能够聚在一起，纯粹是沐朝弼不断侵占权利，让他们不满，需要找到一个人作为后盾，对付沐朝弼。
而不是他们对沐巩有多少忠诚。
“不去，必死无疑，去了还有一线生机，老子莫得别的话说了。”
一声接一声的老子之后，那汉子大步离开，剩下的人依旧挣扎，无论是走还是留下，眼下都不是什么容易做的决定。
“那就去贵阳。”
最后还是沐巩拍板，让在场的人松了口气。沐巩留在昆明死定了，他们何尝不是。此番前往贵阳，沐巩要带上几个的话，他们都会跟随，连带家眷都要带走，免得被清算。
......
贵阳府，无数军士穿行，城外山林当中，几个苗人肝胆俱裂。随着播州被打穿，四川跟贵州的交通被打通，陆子吟也顺势领兵抵达贵阳，继续包围铜仁。
无论是湖广，还是重庆府，亦或者播州贵阳，都是步步紧逼的状态，让小小的铜仁府压力倍增。
只可惜，龙许保心中清楚，大明是动真格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投降，也没有好下场。
大明向来喜欢杀鸡儆猴，以杀止杀。
更别说他们这些头目，在明军看来，那就是活着的功勋，便是死了，也未必能够留下一句完整的尸体。
铜仁一直无甚动静，在高压下的苗人不断有逃散，躲进林子里面的。龙许保不是没有加强戒备，并且杀人立威。
但是没用，他的手段越多，越证明局势不妙，跑掉的人越多。就像后世一样，当一个公司不行了，上面只会觉得是下面的问题，会想办法用各种考核，挽回业绩，而不会承认，是自己无能。
相隔不远的贵阳府内，随着大量军士入驻，龙许保密谋许久的进攻，也变成笑话。
播州输的太快，他都没反应过来，自然那没有什么布置，能够用在对南方的作战上面。
以至于直到现在铜仁永州等地的苗人都进退两难，他们一边想要据城而守，一边又想要回家。
陆子吟直接将春耕变成笑话，城外纵然有不少田地绿油油的，却不是城中百姓种植的。
随着这一支隶属于铜仁的斥候千辛万苦回到城中，上报之后，一众头领都被干沉默了。
他们心情复杂，播州被大明进攻的消息他们刚刚收到，还在思考派遣多少兵马的时候，播州已经落入大明手中，他们的密谋变成笑话，无数人的努力，最终成空。
龙许保更是意识到，现在大明能够做到的事情，以后也能够做到。大明隐忍不发，似乎不是真的在练兵，而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旦时机成熟，大明会立马发兵。
随着生存空间被压缩，龙许保已经失去了进取的动力，纵然是之前说服的一些苗寨寨主，现在听到大明破了播州，受降数万人，也选择背信弃义。
少数几个重义气的苗寨寨主，则是被自己人砍了脑袋，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人与人之间那有什么信义，笑呵呵的捅刀实属正常。
大多数的苗寨头领此刻处在跑不掉的状态，只能硬撑，每日醉酒骂人，将骨子里面的恐惧，宣泄在夜幕底下。
“都说话啊！”
还是龙许保身边一个头领周至拍了桌子，嚷道：“吃饭喝酒的时候就你们废话多，现在说正事儿了，你们一句话不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不想死就得拿出一个章程，是打还是想办法突围，去南边。”
周至大嗓门，声音震的在场的头领们耳朵嗡嗡叫，可他们此刻也顾不上骂娘。正如周至所言，眼下一个不好，他们以后连骂娘的机会都没了。
“回了各自寨子里面，在跟明军交锋，一年半载，明军那我们没办法。就算他们能破几个寨子，却杀不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