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诱饵
当天晚上，沈炼写了一封奏疏。白天拜见平西侯只是开始，想要战争掌控权利，让所有人都对自己满意，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心知肚明自己身份尴尬，在拿到入场券之后，决定梭哈。蓬莱在哪儿，他只知道是南方的大岛。没有海图，也没有向导。甚至自己上船之后还晕船，但这并不影响沈炼的野心。
“臣沈炼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提笔便写下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话。大明朝堂规矩森严，奏章都有自己的格式，一个字也不能错。
白天见到那个叫做查克的人，他便在心中思索，如何将这一份平西侯不要的功勋，揽入自己怀中。
功勋动人，他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往上爬，打倒严嵩！
查克是机会，只要自己跟进蓬莱，就能趁着平西侯在西南的时候，将更多的功绩揽入怀中，封侯拜相！
自己跟平西侯一样，都是锦衣卫出身的文官，都跟宫里面那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臣闻蓬莱地处天子脚下，却人迹罕至，时察哈尔人赛罕奉命向南，至仙岛蓬莱。其地之大，可养民五百万......”
他洋洋洒洒，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所想一一道出，汇拢在一起，便是自己的奏疏，来自于东海总督的奏疏。
不止是蓬莱，他也提及了扶桑，方丈等地，在奏疏末尾，请求皇帝批准，派船只向东而去，让阳光之下，日月永辉。
如此一番话，自然是长文。写完之后，沈炼一连看了三遍，仍旧不满足，而是看了又看，确定这一封奏疏无误之后，又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就在不远处酣睡的平西侯，想到了平西侯似笑非笑的样子。
一阵犹豫后，还是决定将这一封奏疏递给平西侯看。
可平西侯看了会如何？
在船上昏昏沉沉，上岸之后清醒起来的沈炼睡不着了。
足足熬了一夜，待到天明，他才匆匆离开房间，强忍着睡意双手将奏疏捧给陆子吟看。
“下官冒昧来访，是因昨日所闻委实太过惊世骇俗，昨夜便连夜写了一封奏疏，算是分析海上的些许事物。其言都是道听途说，还请侯爷斧正。”
陆子吟似笑非笑的看向沈炼，此人昨日拜码头，今天连奏疏都要自己先看，显然是担心自己误会他想要做什么。
沈炼不知道的是，眼前不怒自威的平西侯，从一开始就想要自己多做一系诶事情。对旁人而言是争权夺利，但对平西侯而言，他巴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多做一些事情，为自己分担担子。
尤其是沈炼这样“年轻”，却又想要做事的人。
沈炼的奏疏陆子吟看的很快，里面的许多东西他都是直接略过。不是不想看，而是没啥意思，都是老调重弹。
不过即便如此，也很厉害了。大明文官当中，许多人尸位素餐，连老调重弹的人都没有。不提大明海军已经一分为二，单单是皇帝提及方丈后，朝臣竟然无一人上书提及方丈，更没有人关心蓬莱。
这让嘉靖有一拳打空的错觉。
“这一封奏疏，写的不错。若是陛下看到，定然会欢喜的很。唯独一件事情需要注意，奏疏当中的天子，陛下，最好换成帝君。”
陆子吟浅浅一笑，算是传授了小窍门。嘉靖这位大明的皇帝，最喜欢修仙。沾染上仙的事情，他都会喜欢别人称自己为帝君，将自己当做是天上的神仙。
蓬莱，方丈，扶桑这样的地方，自然跟大明的嘉靖皇帝，堂堂的万寿帝君有解不开的联系。
哪怕是张冠李戴，也能叫不明真相的人认为，皇帝修仙，真的修出了洞天福地。
在大明，嘉靖的面子，大于天。
“下官受教。”
沈炼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感激，这样的小细节，他倒是知道。可关键时刻却是记不起来。若非是平西侯提及，自己也不会想起。
只不过他不想改，更不想在这种细节上面迎奉嘉靖。
在一个受过正统儒家教育的锦衣卫出身的文官看来，嘉靖就该死！
只不过这样的心里话没人敢说出口，人人都在心里面咒骂，也有人想要干掉皇帝。
可惜的是，没人成功。
“这一封奏章的份量够了，尽快送到京师吧，时间不等人。”
这年头，大明舰队航行仍旧是以风力为主，自然要跟随洋流，以及风向不断调整自己的航线，以求尽可能地按照海图前进，不至于迷失方向。
若是能够早一点让冤大头沈炼通过内阁，获得皇帝的支持，沈炼手中的权利增加之后，对自己也是好处多多。
加入海军这一个大集体，就跟自己算是绑定了。
海军不是陆军，无论是火炮，战舰，还是人，都跟自己息息相关，更不是步兵那样，随便拉人就能上战场。
技术品种，更考验人。
“下官明白。”
沈炼连连点头，知道这件事情上面，平西侯是支持自己的。他由衷感激，知道自己没有平西侯支持，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出任何成绩。
“侯爷。”
沈炼一走，徐渭就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此人心怀叵测，不堪大用。”
陆子吟却道：“他是朝廷任命的东海总督，在其位，就得谋其事。现在把本就该他去做的事情，让他去做，正好免了我们将心思放在东海。只要每个月都让人将一些消息传递回来，弄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就行了。”
“大明太大，不是某个人能够管理好的，要学会放权。”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徐渭，后者显然对陆子吟的话不置可否，还没有到无条件信任的地步。
不过没关系，快了。
“下官明白，一定会盯好东海的。”
“嗯，好好去做，不要想太多。”
说完这番话，陆子吟不禁摇摇头。大明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沈炼哪怕是拜了码头，私底下还想做出一番事。
这封奏疏越过自己送到朝堂，跟送到自己面前，并无两样。
沈炼所担心的自己从中作梗，认为他抢走了自己的功劳，全都是笑话。自己又不是没事做了，哪有时间浪费在勾心斗角上面。
东海舰队探索方丈，护航南下的功劳，都是驴子面前的胡萝卜，是诱饵。
自己的目的就是引诱东海舰队按照原地计划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