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大事小事
约莫一刻钟之后，陆子吟再度见到阿大，他红了脸，刚才说话还能顺畅，现在却是结结巴巴：“大人，我能不能帮我岳父寄养？”
陆子吟看了看阿大，再看看阿大身边的一众人，不禁一笑：“合同你岳父要签字，签字之后你可以帮忙饲养。但要是出现死亡，这个责任是你岳父负责。如果你不担心出现意外不好解释的话，可以帮忙。”
“在四川，有一些袍哥人家就威逼胁迫他人寄养，然后报损，或是将自己名下的交给别人饲养，从而获利。他们的罪责虽然不至于被斩首示众，但现在特都被送去矿山挖矿。”
帮忙一事，陆子吟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这个叫阿大的人还是第一个将这一个潜规则挑破的憨憨。
寻常人就算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也不会傻乎乎的说出口。官府的规则是官府定下来的，下面是下面。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陆子吟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便立下规矩。帮忙可以，但要是有人上告，一律从严处置。
加上也有人被抓捕关押起来，这才遏制住了风气。
“现在你还确定要帮忙吗？要是日后吵架，你可以将你岳父送进监狱！”
陆子吟一脸认真地开着玩笑，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类事情就算是自己遇到，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没办法较真惩罚。
人家是一家人，愿意帮忙，大明也管不着。更何况大明的目的是尽可能的让百姓家里面的牲口变多，快速变得富裕，而不是计较这些人家是不是真的想要为大明寄养牲口。
一个愿意融入的人，比一百个不愿意融入大明的更重要。
“大人说笑了，小人哪敢。”阿大憨笑着，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地跪地：“小人想请大人帮小人证婚。”
“证婚？”
陆子吟也被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好在一旁立马有人解释：“侯爷有所不知，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只求有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帮忙证婚，见证两家人合二为一。”
“侯爷？”
阿大眨巴眨巴眼睛，这一动作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发生并无娇憨，只有震惊。
侯爷这一称呼在整个西南，不，在整个大明，只代表一个人——平西侯陆子吟。
到不是大明没有其他侯爷，而是人家都是带着称呼。
如魏国公，英国公等等。
大明不带前绰的勋贵，只有平西侯一个人。
人人都知道这个字代表的就是平西侯。
“小人拜见侯爷！”
他大声，已经明白如此多的士卒到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平西侯！而非谣传的那样，大明来秋后算账，来抓人了。
“无须多礼。”
陆子吟看着跪倒在地的一帮人，只是道：“我只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就要回重庆府。你们今天结婚？”
阿大毫不迟疑的结巴了：“侯爷，您愿意证婚，小人现在就去提亲，把亲事办了。”
岳父更加磕巴，说的话陆子吟只能听懂一半，大概是说他现在就把女儿带回来，今天就嫁出去。
还说什么穷苦人家没啥规矩，女儿过得好就行。
陆子吟听得叹气，规矩多并非是好事，但像这样嫁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不过自己无法阻止正在大明各个角落发生的无数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即便是陆子吟也没办法对一切旧势力开战。
“行，我可以证婚。但阿大你要答应我，好好对待人家。”
陆子吟目光幽幽，说的阿大拍着胸脯保证。
整个下午，看热闹的人比签约寄养牛羊的人更多。毕竟平西侯，天大的官儿出现在穷乡僻壤，本身就是大新闻。
大明上下，多少人连平西侯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亲近亲近。
寻常百姓倒是没想过从平西侯身上获得什么，他们来，只是因为看稀奇。
阿大很忙，他是新郎，但没有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哪怕是麻布衣服，他都穿的破破烂烂。
反倒是新娘子这边多少有些准备，女儿家衣服虽然少，洗得发白，但也算干净。纵然有补丁，也无人在意。
这年月能够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没人在乎身外之物，只求活着。
“侯爷！”
太阳落山之前，阿大又来了：“小人想了想，养一点是养，多养一点也是养，小人想让自己弟弟也加入寄养。”
陆子吟想了想道：“你弟弟按照规矩跟你是一户的，是不能参与的。但一户寄养是没有上限的，看的是个人能力。寄养风险很大，若是你不怕的话，养殖多少都不成问题。”
毕竟是后世来人，陆子吟很清楚规模化养殖的好处。但这是大明，规模化需要大量的口粮，不是一个人想要养殖，就能养殖的。
更别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一旦出现意外，一户人家很有可能直接破产。
更惨的是，一旦寄养的牲口死亡，官府评估之后，很大概率不会让这户百姓继续寄养，让其在深渊当中，爬不出来。
“我建议你，减少鸡的饲养量，专门样牛跟羊。下午有人跟我说，你家种了二十亩玉米是吧？除了留种子的，都可以用来饲养牛羊，作为补充。玉米的叶子，杆子，也能用来养牛养羊。”
“明天会有一个畜牧的学习班，你可以学习一下。”
他提醒，小规模跟大规模不一样。
眼下大明只能发展乡村经济，让百姓在家就能改善生活，日子一天好过一天。
没有人口压力之后，房前屋后的土地能够利用起来，对大明来说，是大好事。
“侯爷也懂养殖？”
陆子吟道：“纸上谈兵，准确说是我略知一二，算不得精通，比不上那些真正的专家。”
石耶洞司无数百姓却是不信，他们并不知道平西侯到此处是来拉拢百姓的。
更不知道大明改土归流的政策不断转变下，已经在平西侯的建议下，变成拉拢土司，也拉拢百姓。
百姓对大明有了好感，土司纵然胁迫想要造反，也拉不出一支人马。
更别说百姓对统治者，从来没有好感。
一直到黄昏，婚礼开始的时候，无数百姓还在四周看热闹。
这年月，结婚是小事，但平西侯证婚，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