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你们有什么
在卡洛斯跟谭纶谈妥合作的时候，陆子吟面对的是数不清的的土司。
随着时间推移，京师已经变成了大明土司最多的地方，没有之一。
随着大明对土司政策的收拢，更多的土司不得不在大明的庇护下生活。
对他们而言，京师就是发财的好地方，哪怕他们没什么本钱，依靠着从家乡带来的奇珍异宝，就能赚取不少钱。
再将大明的货物运输到自己曾经的领土，便是百倍的利润。
甚至他们都不需要自己出马，只需要招募几个商队的人，让他们去跑商，自己就能够在京师赚到钱。
资源正在利滚利，这是陆子吟不希望看到，却又无法阻止的现象。
因为他不准备阻止。
不管怎么说，贸易往来，多几个商人，也能让地方上的贸易变得频繁一点，对大明的好处，也能多少不少。
大明以农业立国，却不得不面对商业繁荣。
而陆子吟更清楚，大明最匮乏的就是商业繁荣。
商业越发达，大明的日子就越好过。
尤其是大明百姓，他们什么都缺。
能够多一支商队，他们手里面的东西就有些价值，不至于烂在手上。
而打死奸商的第一步是出现奸商。
“平西侯到！”
一群土司们聚在一起，等了许久，总算见到了正主。
一身戎装的陆子吟跟大明官员最大的差别就是他雷厉风行，见到土司们他便道：“起来吧，你我都是老熟人，往日不是在战场上面见过，便是见过我大明军队强盛的人。”
“本侯现在约见你们，便是要规范一下诸位所做的事情。”
“规范？”
原本一头雾水，托了不知道多少关系，都没弄清楚平西侯要干嘛的人，现在都呼吸急促起来。
规范两个字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明白的，他们不明白的是，平西侯这等身份的人花费心思，要规范的是什么，是规矩，还是自己的脑袋？
牵着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后者他们更是不愿意。
本来就野惯了的土司，那愿意自己头上骑着一个人。
土司之所以是土司，那就是因为自成一体，在权利上面丝毫不放手。
面对大明他们是这样，除非情不得已，不然他们不会现在聚在一起被大明训斥。
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尊。
“简单说就是，诸位做买卖，行商，最好是规矩一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大明的律法告诉你们。但如何赚小钱，如何赚大钱，却是我告诉你们。”
陆子吟见他们大多不说话，脸上的郁结之气弥散，也懒得多说，索性直言不讳：“大明现在许多规矩都是我上书陛下的，你们现在的身份特殊，既是我大明的勋贵，也是过去的土司，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不小。”
“你们有这样好的资源，对本地如此了解，居然不利用起来，简直是浪费！”
大明不缺手工作坊，缺的是工厂。
陆子吟没指望这些人搞出一个工厂来，他们能够手搓出工坊来就已经不错了。再将一些不值钱的土特产制成干货，或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隔壁省份，也能赚不少的钱。
至少，比烂在地里划算。
后世都是汽车运输，需要考虑人工费用，以及运输费。
但在这个时代，人工跟运输不值钱。
人力低廉，运输费也是靠着畜力为主，消耗不大。
随着大明牲口数目增加，畜力使用也更加广泛，廉价。
土司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数人听不懂陆子吟在讲什么，他们觉得好像是在说一些跟自己相关的东西。
可工坊，哪怕是手工为主的工坊，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开启的。
土司们唯一接触的工坊，便是磨坊。
磨坊之外，什么都没有。
工业起于微末，想要发展千难万难。
土司们最先遇到的问题便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消费人群。
根本原因还是他们治下的百姓太穷，一点油水都榨不出来，自然没有发展工业的可能性。
工业需要的是广大的消费者，不然生产出来物资，也没人消费，只能白白浪费。
但大明最不缺的就是消费者，无论是小农经济，还是府县当中的百姓，本质上只要在城里面，便无法自给自足。
他们需要购入柴米油盐酱醋茶，满足生活。
肉眼可见的，大明各地百姓的日子逐渐富足起来，无数百姓带来的消费力也是惊人的。
便是每人花掉一文钱，那也是天文数字。
更何况大明每日的交易量极为恐怖，只不过只有一部分纳入了大明的税收体系。
另外一部分则是偷税漏税的一部分。
“我知道你们不懂本侯要说什么，你们也用不着人人都懂，只要你们记住，本侯来这里是为了让你们赚钱就行了。”
什么政策，什么安抚，都是假的。
只有切切实实的利益，能够让土司主动团结在大明身边。
土司本就逐利，做的事情都是维护自己利益。
“怎么赚钱？”
一个络腮胡土司急促的问，他长相粗犷，心思也不会太过细腻。在塞北吃惯了风沙之后，他更加不想离开京师。
但大明京师居不易，没钱根本住不下去。
无论做什么，都要花钱。
“你是那个部落的？”
“大明的部落，在天山北面的草场。”
“马肉不好吃，那你就多养牛，做牛肉干都会吧？”
陆子吟没有架子，准确说是跟眼前这些人没什么架子。
他明白土司的处境，一边打压他们，一边又将他们视作为可合作的对象。
别的不说，草原上的牛肉干，那是永远匮乏。
只要有足够的牛，那就有足够的牛肉干。
可惜的是，草原上的牛奶制成奶制品的工艺虽然成熟，但无法提供新鲜牛奶。
但制作奶粉的工艺已经成熟。
“会。”
那汉子嘿嘿笑。
“奶粉呢？奶皮呢？”
陆子吟再问。
“侯爷您别问了，草原上有什么，您都知道，俺们也都知道。这些东西，大明能要？能有几个人买？”
这下回答更加肯定。这些东西并不难，对游牧民族而言，这些都是生命当中的一部分。
但碍于成本以及销量，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没有市场一说的。
没人运输，也没有人销售，更没有人购买。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们只能凭借本能，希望大明能够帮自己。
不，准确说是眼前的平西侯帮忙，让他们有钱花。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