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潘季驯
“都免礼，今日我大明许多官员到来，日后学校当中的夫子，水利专家今日抵达安南行省，日后会有更多人到来，一共让大家的日子更加好过。”
“敢问大人，还要修缮河道？”有人商人仗着胆子发问，这还是太第一次跟陆子吟这样的大人物近距离接触。
“对。”
陆子吟点头笑道：“我大明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河道若是不梳理，无法通航，更容易酿成水灾，这水春天治了一阵，现在更多水利专家到来，正好让安南水患越来越小。”
他不敢说再无水患，那是白日做梦。
短时间的强降雨，再好的城市排水系统都没有一点用。
那已经不是人不努力，而是天灾。
更何况安南这样的地方，降雨量本就比大明其他行省更多，更猛烈。
这样的地理环境，即便是陆子吟想要杜绝水患，也是做不到的。
他不想吹牛，而是想要用事实说话。
“这倒是个好机会，安南有侯爷治理，必定大治。”
商人一脸羡慕，怎么就自己轮不到这样好的官员？若是有平西侯治理自己老家的话，自己也能多赚一点钱，不至于现在行商到了安南。
“大明官员众多，我只是其中一个，不算什么。”
陆子吟摆摆手，接着跟一行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请他们入城。
升龙城跟大明的城市很像，但在建筑风格上面却又大相径庭。潘季驯事后私底下问，才知道这里的城市是大明修建的城墙。
只不过后来大明放弃了安南。
晚宴极为丰盛，陆子吟准备了大量的绿色蔬菜，都是大明本土能吃到的东西。
随着大明的扩张，前后不到半年，在粮食开始自产自足的同时，安南也不再匮乏蔬菜。
虽然大多数种植蔬菜的百姓压根不知道大明人为什么喜欢吃草，但能够卖钱，他们就心满意足。
安南一年三熟带来的落后农耕模式，让他们饿殍遍地，自然不会去考虑并非是主食的蔬菜，加上热带气候，让许多大明的蔬菜在这里无法种植。
即便如此，陆子吟还是极大地丰富了本地人的菜谱，让本地人有了更多的余钱可以用，也让大明商人，百姓能够吃到家乡味。
第二天一早，陆子吟才分开与这些来自于大明的官员见面。这些官员朝廷并无直接任用，而是将其派来，只有官位，没有具体的职务。
也就是说，陆子吟有他们的任免权，这虽然是巡抚的权利，但在陆子吟实际操控下，还是颇为麻烦的。
任免也是需要上报朝廷，获得批准之后才会完成。
但现在自己可以直接任命免除，可以先斩后奏。
这才大明也算是绝无仅有的。
哪怕是巡抚的权利也没这么大，巡抚是在情急之下可以先斩后奏，往往这样做了，必然会被皇帝，内阁忌惮。
皇帝也好，内阁也罢，都不喜欢擅自主张的人。
潘季驯并非是第一个，而是最后一个。他见到平西侯的时候，只觉得对面的人年轻的可怕，明明自己跟他都是同龄人，自己现在却是七品官，而对方却是大明巡抚，总督。
潘季驯是嘉靖二十九年的进士，现年三十一岁。
作为一个进士，他的年纪并不算大，大明许多人都比他晚中举。对大明官员来说，中举看的是运气，而不是纯粹的才干。
举人就已经实力的象征。
“下官潘季驯，拜见侯爷。”
“免礼，等了那么久，先喝口茶吧。”
潘季驯心中狐疑，他等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的时候，许多人都在祝贺自己。因为平西侯的惯例便是将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前面，或是最后面来解决。
对待客人也是如此。
紧急的事情最先处理，不急不缓的中间处理，最重要的最后处理。一来是最后处理有最多的事情，二是最重要的未必是最紧急的，不需要现在就做出决定。
任由潘季驯在外面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平西侯看重的地方。
这是一个刚刚中举的进士，在大明他极为年轻，年轻到他不知道自己对大明有什么用。
在京师，他浑浑噩噩，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情。
“此番从京师南下的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有关水利的人，对治水，你有什么看法？”
陆子吟并未让潘季驯狐疑太久，他的时间也很宝贵。
“回禀总督，小人没有看法。若是安南，小人并未来过安南，不知道气候，不知如何治水。”
“大明呢？”
“大明太大。”
潘季驯实话实说，组织了语言：“大明当因地制宜，而非是生搬硬套。下官没去过的地方，下关都不敢做出保证，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好。”
“你比刚才的那几个实诚一点，这样吧，他们几个暂时交给你，你带着他们在安南各地走走，现在是夏天，真正治水也得秋冬，到时候你再去治水。”
“尽快拿出一份规划。平素的话，你就在升龙府的国子监当中教学，授课，拿两份工资。”
陆子吟没有给潘季驯拒绝的机会，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潘季驯是否能够治水成功。
毕竟现在还不是万历年间，潘季驯还未真正成长起来，能到治理黄河的地步。
大明在自己介入之后，涌现出来的人才不少。但更多原本就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出现在大明朝堂上面。
他不怕扼杀潘季驯的天赋，更不怕拔苗助长，他怕的是潘季驯不能担起重任。
他始终相信有才干的人，都有不俗的应变能力，抗压能力。
压力只能让这些人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是压垮他们。
能被压力压垮的，都不是真正的人才。
这是陆子吟朴素的看法。
敢任大事，才能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
离开总督府，潘季驯仍旧脑袋有些混乱。他心思简单，面对陆子吟的时候只有崇敬。
但现在，他只有压力。
带着其他同僚负责水利，做好了是大功一件，但自己能够做好吗？
更别说去国子监当中上课！
无论哪一个，对一个“年轻人”而言，都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错觉。
可偏偏，同行的人都对自己的安排颇为满意，他们有的教书，有的负责具体的事物，也有的已经去地方巡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