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还得他去
万寿宫中，嘉靖听到李芳的禀告之后，也是一阵头疼。大明上下，能够压住这些骄兵悍将的人寥寥无几。
两个布政使，一个总兵，想要他们老老实实听话，根本不可能。
究其根本还是朝廷上面势力太多，平衡之下，许多事情不免成为党争的一部分。
徐阶也好，严嵩也罢，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朝堂。除非自己强压，不然他们不会一起合作。
这一次不是做大蛋糕，大家都有好处，而是谁有本事谁就能吃下更大一块蛋糕。
陆子吟已经出局的当下，大明上下谁都没办法阻止两个势力针锋相对。
哪怕是皇帝也没办法，他换不了大明官员，更无法让大明所有官员都乖乖听话，听从自己的安排。
“李芳，你怎么看西域之战？”
嘉靖目光幽幽，此刻也是心烦意乱，他想要做的事情都需要严嵩徐阶去做，还需要这些大明的“能臣”，自然不会对其下狠手。
而且自己是无法抹除他们的。
一旦有危险发生，这两个人会立马联合在一起，对抗自己。
“回禀主子万岁爷，西域之战牵扯甚大，的确需要一个人压制住各地布政使，总兵。”
李芳苦笑一声，这个问题他真没办法解答，能够解决问题的人，大明上下只有一个。
“魏国公徐鹏举如何？此人在南京做了许多事情，让我大明上下许多人都对其颇为服气。”
嘉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不能出现在西域，只能希望其他人能够代替自己。大明上下勋贵不少，但地位足够的人，却少之又少。
“回禀主子万岁爷，魏国公的确是最佳人选。”
“你啊。”
嘉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不愿意跟朕说实话，魏国公虽然负责南直隶等地的新军改革，却从未领兵打仗。这些年他在地方上做的那些事情，锦衣卫多有禀告，你也是知道的。”
“他自然不能为帅，其他勋贵更不行。”
眼下朝堂上严嵩的严党，徐阶的文官，陆子吟的改革派，外加一个貌似很弱小的勋贵。
实际上，谁都看得见，勋贵正在缓慢恢复力量当中。军队当中的人天生就跟文官不是一个体系的，彼此之间多有对立。
徐鹏举身为勋贵，自然会以勋贵的利益为主，一旦战争胜利，勋贵的权力大增，必然会成为朝堂上面的重要派系。
军队当中，有许多军官都是勋贵子弟，他们失去了世袭的权利，但在不断学习后，纷纷跻身军官，甚至还有干到了参将，游击将军这一官职的勋贵子弟。
这些人的本事虽然比不上某些大佬，但在大明也是极为杰出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根本不相信文官，将其视作是自己的敌人。
“主子万岁爷。”
半晌，李芳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开口：“奴婢学识不足，不足以比拟朝堂上的重臣。但奴婢知道主子万岁爷志向高远，想要光复汉唐旧土。”
“这个时候，什么地方都能争吵，唯独军队上下不能，必须团结一致。”
嘉靖不言语，知易行难。他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做起来多艰难，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这需要顾及的不是某个人的利益，而是一群人的利益。
这一群人上上下下，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
“只能让陆子吟去西域吗？”
“回禀主子万岁爷，平南国公应当是没有准备去西域，他一直都在筹备秋闺。”
嘉靖不动声色的道：“也对，朕看他的心思都扑在科举上面，是想要多做一些事情。西域这一烂摊子，他是不想插手其中。”
李芳沉默，他想说陆子吟从未将西域当做是烂摊子，而是人家知道自己根本插不上手，便索性什么都不做。
眼下插手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是他想要谋取什么权利。
朝堂上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子吟是想要急流勇退，而不是继续呆在朝堂上面。
若是他真的想要做事，也不会去得罪那么多人。
大明上下那么多人，哪个不希望陆子吟去死？
也就皇帝会固执的认为陆子吟会对区区的西域上心，西域跟安南自始至终都是皇帝一手提及，想要去伟大的根本。
是皇帝想要光复汉唐旧土，而非是陆子吟。
陆子吟反倒是十分谨慎，做事一板一眼，而不是冒进。
“行了，此事暂且搁置。让兵部配合内阁，尽快拿出一个大家都认可的方案。”
最后，嘉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臣子，他希望手下人都能妥协，而不是在一起合作。
“奴婢这就去拟旨。”
李芳垂首，他的脸颊上面始终没有笑容，而是冰冷。
他知道皇帝的意思，便准备私底下拜访陆子吟，好好说道说道。
做事必须心里有数。
......
平南国公府内，陆子吟刚刚回来，便见管家到来：“老爷，宫里面来人了。”
“宫里？”
陆子吟也不奇怪，只是起身：“带我去看看。”
跟旁人不一样，宫里面的公公，陆子吟想来是十分尊敬。更别说对方是天使，时刻带着皇帝的旨意。
在路上，他便想到了皇帝的想法，明白皇帝扭捏的原因。
他更清楚自己针对西域没什么兴趣。
叶尔羌这样一个小小的封建部落国家能够雄踞西域，纯粹是他的邻居更菜，强大的邻居则是根本顾不上他。
大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没人在乎西域的归属。
尤其是大明关闭边市，海贸发达之后，陆路运输反而成为鸡肋，叶尔羌需要，但大明真没那么需要。
一个一两百万人口的市场，在大明真算不上什么。
商贾没必要冒险去他乡做生意，在大明内部他们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更别说大明一直都存在的走私，一次走私的成本利润，足以让陆地贸易的商人眼红，那是他们十次百次的贸易，才能勉强达到的利润。
眼下宫里面来人，自然是眼红西域这块土地，却又不知道如何插手。
皇帝在这个时候一旦偏袒某个人，不偏不倚，那他就会失去许多人心。
他只能帮助严嵩，但又不想帮助严嵩，才会窘迫到让太监来见自己。
陆子吟很清楚嘉靖的意思，西域，必须归属大明。
必须在他是皇帝的时候，成为大明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