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去不去
“咱家见过国公。”
“下官见过公公。”
两人相见，陆子吟跟李芳相视一笑，两个老狐狸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见面之后，许多问题迎刃而解，甚至皇帝的心思，双方都在默契的眼神当中交流完毕。
“里边请。”
陆子吟做请的姿势，将李芳迎入厅堂后，立马有人送上茶水糕点。
“李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陆子吟明知故问，倒不是想要揭短，而是他想要进一步的摸底，弄清楚嘉靖皇帝想要什么。
单单是西域的话，他用不着让李芳来见自己。
“陛下并无吩咐。”
李芳摇头道：“只是最近大明内阁争议不休，咱家有些担心误了陛下大事，这才来见国公。”
“西域之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朝堂上的争锋也是某些人想要占据此战大功，故而争抢主攻任务。”
陆子吟面无表情，新军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强悍，纪律性也比一部分现代军队更强。
可以说这样的军队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巅峰。
对当权者来说，这样的军队都是耗材，耗材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炮灰，战报上的数字，而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一旦战局混乱，此战或许会惨败。”
他直言不讳：“高原上的军队未必适应沙漠里面的战术，草原上的部落可以归顺大明，也可以反叛大明，吐鲁番也暗流涌动。等到叶尔羌人发现大明并不团结后，他们会很快做出应对。”
“叶尔羌的大汗是蠢货，但不是所有叶尔羌人都是蠢货，他们当中也有一些人是值得敬佩的对手。”
李芳瞬间清醒起来，平南国公的话让他不敢大意，后背更是发寒。
他很明白陆子吟在战争上面的造诣，也知道对方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如何才能取胜？”
这更是直白无比的话，不是一个太监能够问出来的。
“很简单，按照原计划，一步步去做。不要考虑搞出一个什么总指挥，各部人马按照计划进攻。等到既定任务完成之后，各部负责围绕流寇，在交界区域合作，若有推诿，斩立决。”
他杀气腾腾，面对军队不从，只有杀字最好解决问题。
“等肃清残敌之后，立马设立总督，以一人统帅西域兵马，负责镇守西域，在建立行政区域。”
“国公不去吗？”
陆子吟自然是摇头，嘉靖的意思他很清楚，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的话皇帝是不愿意用自己的。自己现在凑上去，没什么意义。
“公公也知道，秋闺在即，下官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
李芳不由得心中叹息，陆子吟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人家拿着秋闺做借口，那谁也没办法说一个不字。
秋闺在大明是头等的大事儿，谁也无法忽视。
更别说陆子吟提倡的教育改革，科举改革，都建立在这一次实验性子的秋闺是否能够令人满意。
这很重要。
更多的攻悍会出现在奏章上面，一封封上述的奏章会从各个角度攻击陆子吟。
就像之前一样，这是大明文官的传统，无数文都靠着这个吃饭。
他们的日常便是喷皇帝，喷首辅，次辅。
大明上下就没有他们不能喷的对象。
也只有某些时候他们效力于某个派系的时候，他们才会一致对外，去喷那些外人。
对自己人，他们始终报以埋怨，觉得对方占据了自己的位置。
事实上也如此，大明许多官员的位置都是独一无二的，有时候自己人更招人恨，他们挡了路。
“是咱家打扰到国公了。”
李芳再度叹气，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公公能来，下官倒是开心的很。此番知道的事情多一些，也好从容布置。西域的事儿，下官会抽空关注，不会让事态失控。”
“咱家明白，秋闺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还没到秋闺，但这一次的秋闺已经即将举行。
秋闺说是秋闺，实际上是秋天举行的会试的美称。
现在虽然是夏天举行，但还是秋闺。
“对了，秋闺之后，尽快南下吧。南边最好让人搞出一点动静。”
临末，四下无人的时候，李芳忽的开口。
这句话让陆子吟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句话是李芳说的，还是皇帝说得。
亦或者这是皇帝的暗示。
他不清楚。
但里面的话他很明白，自己不能继续呆在京师了，该走了。
短时间大明改革见不到成效，自然优势一个攻悍的点。
与其呆在京师，不如让严嵩替自己抗雷。
自己在地方上的时候，严嵩才是文官的敌人，也是文官上书攻击的首要目标。
“多谢公公指点。”
出门的时候，陆子吟深深一躬。
太监并非全都是坏人，这只是一个职业，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李芳这样的老狐狸，也有黄锦这样的老好人。
至于坏人，当朝虽然没几个，但架不住太监往前千年做的坏事不计其数，加之太监本就是平衡文官权利的爪牙，对大明很重要。
“不用谢。”
李芳笑着应答，转身便离开。
他走得十分潇洒，脸上的笑容也并非是作假，而是真心实意。
他对陆子吟的回答很满意，也由衷的点头，承认了自己有私心。
但这一份私心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陆子吟，以及大明。
回到家中，夏言已经到来，他见到陆子吟，便问：“可是西域出了变故，陛下想要你从中调解？”
陆子吟自然是摇头：“手不能插的太长，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内阁的事情此刻已经人尽皆知，很快严阁老跟徐阁老便不会争吵了。他们都知道自己拿不下最大的那一块蛋糕，此刻争抢不过是让陛下看在眼中，妥协一下。”
“他们要的是实际上对地方的控制权力，可以自由出兵，在此战当中自己立功。”
“大明就没有真正能够让三个派系臣服的人。”
夏言开了口：“好好做事便是，别的事情不要多想，更不要去做。西域的事情乱糟糟的，原本就不该如此。”
现在高原甘肃的布政使都是皇帝一手任命，利益平衡下，养出来的是更恐怖的利益体。
现在这些地方势力想要扩张，皇帝都阻止不了。
内阁只能让地方去做，只能纵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