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幽默的对讲机

阿亮所在的一楼传菜团队有七八个人，其中有个老员工是核心，名叫小超，他主要负责划单子，指挥大家端菜，就像个中枢大脑。后来小飞离开了酒店，大家都说他是体检查出了乙肝，在上学的时候，阿亮有个同学，也是学了几个月就转专业学英语去了，也是因为体检查出了乙肝，老师说，从事餐饮或者食品行业。

小超离开以后，大家逐渐没有了主心骨，另一个老员工小飞开始承担起指挥的角色，虽然在级别上，大家都是服务员，老员工受到的尊重还是比较多一些。

大家都学了一些基本技能——比如盛米饭——一个小碗里装得满满的，另一只手抓起一只空碗，往里一扣，把两个碗里的米饭互换位置，换完位置后的米饭，就像经过了倒模，变成了一个小圆球的外观，看起来美观多了，有时候再撒上几粒芝麻点缀一下，再往台前端。

撕保鲜膜也是一个技术活，凉菜和水果都是要封上保鲜膜的，只见阿亮右手拿着一卷保鲜膜，左手撕开一点，正对盘子上方，再往左侧一扯，感觉完全能包住盘子的长度，右手放下保鲜膜棒，然后把左胳膊往右侧保鲜膜开始的地方一放，正好压在展开的保鲜膜上，然后右手从展开的保鲜膜上方撕开一个小口，右手握紧保鲜膜棒往上方和后方一拉扯，一道大概整齐的口子就出来了，保鲜膜棒和展开的膜就分开了，再把盘子边角一封，就可以端走了。

说是迟，那是快，整个动作也就几秒钟而已，每次撕扯保鲜膜，有一种舒展筋骨的舒适感。

阿亮的工作主要是把菜端到大厅或者零点厅的备餐台上，再由服务员端上桌。

婚宴的时候，比较忙，同样的菜有十几份甚至二十几份，看桌子的数量了，每个人可能要负责三桌的菜品上齐，小盘菜还好，最后的汤盆比较大，有时候一次只能端一盆，你还要格外小心，不能碰到其他同事或者客人，要是把汤撒到客人身上，那就是重大事故了。

不传菜的时候，阿亮有时候也去热菜间看看，有一个瘦瘦的小伙，阿亮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总是在切菜，他戴着很矮的白纸帽子，总是斜着戴，帽子还开了边，他用标签纸粘住了，大概是为了粘贴得牢靠一点，他粘了十几个标签，成了一个红色的显眼的一道线，全酒店100多号人，也没见谁帽子是这样的，阿亮每次看见都想笑。

厨师们喜欢起哄，看到有人闹别扭，在一旁大叫“办他”（就是打架或者整他的意思），后来大家觉得“办他”这两个字力度不够大，又升级了一下，发明了一个词叫“血办”（意思是要带点血）。

当一个大厨带着扭曲的笑意说，”办他，血办！“大家并不觉得恐怖，反而想笑。

阿亮说，带着标签纸帽子的小伙，才是真正的”血办“，因为他从酒店后门去厨房的时候必经过操作间，那里是小伙杀鱼杀龟的地方，多少次，他看到小伙用刀子把甲鱼的肚子切开，血淋淋，不由得心头一紧，心想，”甲鱼太疼了“。

那天，阿亮去看小伙，他正在那里弓着腰处理大虾，阿亮的手指在空气中沿着他弯曲的后背做了一个手势，感慨了一下，”基围虾的身材！“

小伙一手握着菜刀，扭头看了一眼阿亮，露出会心一笑。

餐厅有两个主管，一个女士负责一楼，一个男士负责二楼。负责一楼的主管整体身材是瘦瘦的，但是脸是小圆脸，叫小华，她的脸像一个红苹果，没有什么瑕疵，扎了一个马尾辫。声音却是粗粗的，一点也不娇羞，因为她要在嘈杂的环境中去吼一帮男生。

有一天，有一桌客人点了两个菜没有，就问”有角螺或者香螺没有，不管哪样都行，白灼的来一斤半“，阿亮到后厨一问，都没有，就告诉主管，没有，骡子没了。

主管气冲冲的到大灶说，点啥没啥，缺骡子少马的，你们圈里都养的啥？

阿亮一楞，这句话完全是他在主管后面走时小声嘀咕的，没想到主管完全照搬，阿亮微微一笑。

 说到螺，还有一回厨师让服务员告诉客人，有螺，但是没有香螺，阿亮在旁边随口说了句，螺加点香油不就是香螺了吗？厨师们爆笑，看到大家在笑说这两个不是一回事，不禁一笑。

酒店内部有很多短号码，有一次，洗地毯机坏了，有个服务员往总务（7777）打电话，喂，有螺丝吗？——（那边打）没有，有螺丝面。

你那是哪啊？——服务员问。

面点（厨房）——那边回到，面点的电话7770.原来是拨错了。

酒店为了方便大家联络，提高工作效率，每个传菜的还有服务员都配备了对讲机，一个黑色的，像大哥大一般的家伙，在后厨的传菜走廊随处可见，上班到时候，大家每人领一个，扭到相同的频道，方圆几十米都可以听得很清楚，说话的时候要摁着按钮，对讲机的天线旁有个小红点会亮起了，表示可以说话了，你说的话，有对讲的人都能听到。

刚配备对讲的时候，大家还有一丝丝兴奋。有一天，刚上班，大家就听到对讲里传出一楼厨师长张师傅的声音，”呼叫面点，呼叫面点，收到请回答“

然后对讲里很快传出声音，”面点收到，面点收到，什么事？“

”没事，没事，试试对讲“，大家都笑了。

面点的的领班叫小明，有一次餐饮主管小华去传菜的电梯间催菜，用对讲机呼叫。”小明，小明，加热的红烧乳鸽呢？"

里面回到：“鸽子马上下去，鸽子马上下去”

电梯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主管小华马上拿起对讲，“电梯啥也没有，你放我鸽子”

这时候，对讲里突然传出一个男的声音，是二楼主管杨博，只听他阴阳怪气的说，“你不就是要鸽子吗”，阿亮和主管小华听了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