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次收小费

有时候大厅或者零点服务员不够，主管会调几个传菜的人去帮忙。

有一次婚宴，阿亮被调到大厅，负责协助一个老员工服务三桌婚宴用餐。这是阿亮第一次在这个大厅作为服务人员存在，看着熙熙攘攘的大厅，有一些小兴奋。

整个大厅看上去至少有20桌的感觉，桌子排得很密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像是赶集大会，这应该是一个答谢宴会，仪式应该是在别的地方举办过了。所以，全是吃饭的。

“你先去打点热水吧”老员工发话了，阿亮拿起两个金属外壳的暖水壶去后厨房打热水了。

“你看有人坐下了，就可以给他们倒点热水，或者有人要水了就去倒”

“还有，等人坐齐了，快起菜了就把口布花全撤了”老员工低声跟阿亮交代着“现在就可以去撤了，不喝白酒的把白酒杯也撤了”

“好嘞”阿亮迅速去撤口布花——每个玻璃杯上都有一个小桌布叠的花或者鸟造型，那个最大最好看的造型所在的位置就是主人位，但是今天这个围餐就不分主位了，也有人提前撤了口布花展开垫在自己面前，当擦嘴布用，这个当然可以，就不用收了。

“起菜了！”后厨一个个传菜员鱼贯而出，阿亮看着小伙伴暗自得意——今天不用干那个体力活了。

出于对小伙伴的理解，他都主动接一下菜，不需要伙伴把每个菜放到餐台，他主动端下来，然后一个一个往自己负责的桌上摆，

婚宴的菜上的速度很快，主管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摆满整个桌子，不允许空盘太多，更不能出现——上一盘吃空一盘的现象，要满满当当的，付账的主家才高兴”。

所以，一会功夫，桌子上就开始摞起来了盘子，阿亮开始清理桌面上每个人面前的骨碟里的垃圾，要很小心，等待客人不夹菜的时候，拿个托盘过去，把装满垃圾啊的骨碟小心端起来，放在托盘上，再把托盘上准备好的干净的骨碟拿一个放在客人面前，左手托盘需要稳，防止垃圾掉落——当然，对于阿亮来说，这是小意思，长期传菜早练出来了。

阿亮还经常单手端着一托盘菜，另一只手往桌子放菜，外人看来，这似乎挺难，但是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有时候两三个客人都要水或者要求撤盘子，阿亮有些忙；而有些人问是什么菜，有些菜阿亮还真不懂，需要问一下老员工再回复。

客人吃得快，散得也快，这一家很大气，每一桌都散了一把中华烟，每桌都备了茅台酒，很多都没喝完，更甚的是，餐厅入口处备的红酒都开了瓶，装在了一个玻璃桶里，像饮料那样接着喝。

传菜生纷纷推着餐车来帮大家收餐，那些喜欢抽烟的男士就用桌布包着桌子上剩下的烟，还有很多人去接酒，听见一个人说，大家快来啊，不接就倒了。

阿亮腾了一个雪碧的大瓶子，和一个矿泉水瓶，用雪碧瓶子接了一大瓶红酒，用矿泉水瓶搜集了一瓶茅台，放在餐厅的墙角，等全部收台结束了，拿着两个瓶子回到了宿舍。他把红酒放在宿舍的木桌上，把矿泉水瓶放到了床铺上，枕头边。

当晚睡前，阿亮扭开瓶盖，往里倒了一点点，慢慢饮下，一股辣意充满口腔，一直辣到喉咙，紧接着，一股香气又散发出来，“这就是酱香？”阿亮嘀咕着，想起课堂上讲过，酒的类型包括酱香，手中这一款就是酱香型白酒。

红酒喝了两天就腻了，而且感觉有点发酸，阿亮给扔了，但是白酒每天喝两瓶盖睡得挺香的，就一直放在床头。

这份工作是月休6天，但是休息的时间基本都用来睡觉了，因为太累了。

餐饮部每天早上9点多上一次班，到下午2点左右。然后晚上5点左右再上一次班，到晚上9点多。阿亮觉得每天几乎都是穿着工服度过的。中午下了班，一般是回宿舍睡觉，晚上下班了很晚，肯定也是睡觉，有时候有的客人走得很晚，要等待到很晚才能下班。

话说那个大厅，其实是个多功能厅，每天早上要摆成自助餐的形式，上早班的阿亮要6点多就起床摆菜，然后站在那里看客人吃菜，看电视上放“朝闻天下”（新闻），那种新闻的音乐一直印在脑海里。

自助餐结束后，如果白天有团队桌餐接待，就需要把自助餐台全部撤掉，换成圆桌。这意味着桌子和凳子要大规模移动，女士移椅子，男士挪桌子，多功能厅旁边有个仓库供周转，桌子的直径有很多种，有1米8的，2米的，2米2的，还有2米4的，刚开始的时候，是两个人合力推一个桌面，到了一两个月有技巧了，阿亮独自可以推动一个圆桌面走，只见他用力从仓库一摞桌面里把需要尺寸的桌面扯出来，竖起来，人站在一侧，让桌面微微压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推动圆桌边缘，像推动一个轮子，有时候还推得飞快，大不了桌子会倾斜一下，差点倒掉，但是，眼疾手快，也有力量，很快就能控制住局面。

大的桌面上楼梯的时候就需要男生抬，非常沉，压在肩头，像钝刀子割肉一样疼——这活主要是男服务员干。

很快，有一句话在餐厅流传开了——

“餐饮行业，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牲口用”，这不是针对某一家酒店，而是实习的几个同学们一致认同的。

但是，这种累只是身体上的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大家都是一线的小兵，每天的任务由主管和领班分配，只要执行就好，而且，小伙伴们都亲切而可爱，这一切让阿亮在上班的时候不觉得很累，总是充满了精神，还会主动去帮助大家做一些事情。

比如，有一次，有两个老外在零点餐厅点菜，值班的服务员很着急，因为她不会英文，领班冲到后厨走廊，对着一帮实习生说，“你们谁英语好点？帮个忙”

好几个人瞅着阿亮，

阿亮也主动往前走了两步，主管马上笑嘻嘻的打开通往零点餐厅的门，放阿亮进去。

那个零点餐厅，满是金色与红色，富丽堂皇，此刻只有两个老外在吧台旁边靠墙的一张小桌子上坐着。

“may i help you,sir?"（能为您效劳吗？）

阿亮说完这一句，心想，我应该用”what can i do for you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会更正式。

算了，说完了就好，主要是下一步。阿亮站在桌子中间，此时去打量，是一对老夫妇，看起来是白人，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俄罗斯？阿亮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心里瞎猜了一个国家。

“we want vegetables "满头银发的左边的老太微笑着说。

“噢！”阿亮确认了一下，问领班，”蔬菜有吧？“

”and one beer"右边的老头补充道。

"OK "阿亮这次听得很清楚是要啤酒，很兴奋的接着问了要哪个牌子，要多少，最后帮两个人点了一个宽粉炒白菜，一瓶啤酒，然后满脸笑容的到后厨下单子了，然后一直等着两位吃完，上来结账。

阿亮把手中的夹在板子上的菜单看了看，一共76块钱，就用英文给客人说了一下，此时他注意到，两位把盘子里的菜吃得很干净，只剩一个粉条了，老头就着桌子上的盘子，用一根筷子把最后一根粉条送进了嘴里，这令人非常意外，”老外好节约啊“阿亮心想，再看那啤酒瓶，也是干干净净，老人拿起来，往杯子里倒了一些，给女士的杯子里也倒了一些，确保见了底。

然后老人微笑着拿出一张100块钱，阿亮接了迅速到吧台，换成了一张20块，4张崭新的一块钱。双手递给老人。

只见老头在接钱的一瞬间，轻轻的把4元钱拨向了阿亮手心。

那一刻，阿亮愣了一秒钟，根据自己看过的那么多外国电影对国外文化的理解以及当时的情景，他做出了一个判断”这是小费“

他把胳膊和手掌带着4元钱缓慢收回，继续恢复常规站姿——把手背到后面，在决定收下这笔小费的时候，阿亮微微一笑，冲着老头说了一句”thank you "

他想到了老师说的话——“thanks是谢谢，thank you 是谢谢你，多用thank you 少用thanks”

然后他缓慢的退后一步，目送两位老人从餐厅正门离开，自己开始走向后厨走廊，几位扒在门缝看的小伙伴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多少钱？多少钱？”

“亮哥厉害哦”

......

这是阿亮第一次收小费。

听说，奥运会马上就要到来，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机会会越来越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