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梦
月光清冷，目光所及之处雾气缭绕，白茫茫一片，乔椒不知怎的又看到那个场景了。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手里捧着一个苹果，跌跌撞撞地从白雾之中冲了出来，前方有一个纤细的背影，小女孩儿冲着她喊：“妈妈，你去哪儿？”
那个背影缓缓转身，面容模糊不堪，小女孩儿睁大眼睛使劲儿想看清楚那张脸，却还是糊涂一大团。只能依稀分辨出她有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脸颊。
远远传来她决绝的声音，“回去，别跟来。”
小女孩努力摇头，执拗地跑到她跟前，一手拽住她的衣衫，一手递上那个红彤彤的苹果，“妈妈，给你吃，你别走。”
那女人弯下腰，小女孩儿咧着嘴笑了，她依旧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只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回去！”依旧是冰冷的呵斥，她推开她的手，苹果掉落在地面，咕噜噜滚了好几个圈，碰到一双小脚终于停了下来。
小女孩儿哇哇大哭，跑过去捡苹果，起身的刹那，她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在哭，而另一张脸却在笑。
雾气越来越重，她泪眼模糊，看到那个女人牵起另一个女孩儿的手，渐渐离她远去。
突然间，白雾退散，黑暗侵染而来，她伸出手臂，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努力延展出去，“别走！”她绝望的哭喊着。
然而，她目之所及的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像一串咒语不停地回荡在她耳边。
“别走！”乔椒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又是这个梦，从小到大，她已重复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乔椒喘了口气， 慢慢坐起来，双手掩面搓了搓了脸，摩擦带来的温度可以让她寻求到一丝丝安慰。
罢了，她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凌晨三点钟。
此时，窗外的风吹动飘逸的窗帘，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乔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睡意全无，发了一会儿愣，干脆起身去厨房，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后那悲伤的情绪才稍微得到些平复，只是在回房间时候又经过了拐角那副挂画，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乔椒回忆起钟海默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这座房子里充满了我过去所有的记忆，还有我对雨辰的承诺，我绝对不能把它丢了。”
“不能丢？有那么重要吗？”乔椒呢喃。
她往栏杆上一趴，四下打量了这整幢房子，很复古，也很精致，就海城这高房价，这房子大概值不少钱吧。
呵，那还不是没守住。
她摇摇头，心中告诫自己，这是江晨曦的房子，她没有资格做任何决定，还是不要管了。
回到房间，却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她觉得百无聊赖，干脆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钟海默与江晨曦的恩怨。
原来，江晨曦六年前参加选秀时，当时已经是影视剧当红偶像的钟海默是作为评委参与了那档选秀节目的。
整个事件是这样的：一开始江晨曦连海选都没有进，是钟海默使用了特权，给了她复活的机会，此后江晨曦一路晋级，钟海默并未出现，直到最后一场四进二的时候，钟海默作为嘉宾再次亮相，当时媒体热炒钟海默是江晨曦的伯乐，他将会为江晨曦进军冠军之路保驾护航。
谁知，当时正值青春年少，也是目中无人年纪的钟海默不甘于被娱乐新闻绑架，于是在最为关键的环节，他非但不帮江晨曦，反而毒舌狂批江晨曦急功近利，为其他年轻人做了不好的示范，导致江晨曦泪洒舞台，并痛失晋级资格。
此后，两人虽然表面上一派祥和，但江晨曦也是有脸有面的人，私下里算是跟钟海默结下了梁子，娱乐圈哪两个异性都有可能被炒作情侣，唯独江晨曦与公司签约时将“拒绝与钟海默捆绑营销”作为重要条款落实到了合同上，可见她对钟海默是有多讨厌。
难怪这么多年，他俩从未有过绯闻，乔椒恍然大悟。
论坛里这种八卦贴很多，其中一封浮光掠影的提到知名经纪人霍奔追求江晨曦，拍卖会豪掷千万竞得古宅相赠。
拍卖古宅？该不会说的就是这个房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房子是霍奔拍下送给江晨曦的了？
可是，这个霍奔明明是钟海默的经纪人，与江晨曦也不是一个公司的，怎么就能做出坑自己手下艺人，去讨好别人公司艺人的事情呢？
一连串的问号堆积在乔椒的脑袋里，这些重要信息，到底存在什么样的逻辑关系呢？她来回看了好几遍帖子，最终把重点落在了霍奔身上，他可算是这件事的促成者，破解了他的意图，这房子的事情也就清楚了。
乔椒搜索了霍奔，简介出来一堆头衔，美国某野鸡大学MBA硕士，金融才俊等等，都是成功人士的官方标签，看照片倒也算是一表人才，就是那头顶个性的小辫子与他的身份不相匹配。
乔椒嗤笑，“纨绔子弟。”
电脑屏幕闪着莹莹的光，时间似乎过的很慢，但后面她也没找到关于霍奔竞拍房子的什么信息。
她咬着大拇指，随手点着光标，一个标题闯入了她的眼里，“惊天谜团，影星钟海默是隐婚还是离婚？”
这个题目仿佛就是潘多拉的盒子，乔椒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结果内容是空的，此为标题党，她悻悻关掉界面，有些不爽。
这个帖子搞得她心情突然越发低落，继而开始走神，脑子里又出现了钟海默的脸，不讲理的、霸道的、幼稚的，还有真挚的，太多了，每一种表情都像一帧帧电影画面闪过。
乔椒揪了揪床单，只觉心烦意乱，干脆关掉电脑，下床去找点事做好转移注意力。
她想起了让钟海默念念不忘的那个壁橱，于是找了个大箱子，拖到拐角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副画卸下来，然后将壁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进箱子里，麻利打包起来。
看着脚下的包裹，乔椒气冲冲嘟囔，“天亮了就给他寄过去，打消他的念头，再不要来烦我了。”
第二天，乔椒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薛晴面前。
薛晴照例来家中接她，一看她这副德性，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你这个样子，怎么见霍奔？”
最近一直听说的名字突然就要变成实体了，乔椒来了精神，试探着问：“霍奔是谁？”
薛晴一边帮她弄头发，一边解释，“之前给你提过的，霍奔是钟海默的经纪人，时风大赏娱乐公司的大股东，钟海默就是他一手捧红的。霍奔虽然喜欢的女人很多，但唯独对晨曦多一份疼爱，你见了他，听他说，过往的事情不必提，他也不会问，保持对他的崇拜，你的身份就不会被察觉。”
“为什么……唯独对江晨曦好呢？”乔椒好奇。
薛晴在镜中看她一眼，那平静的面容下藏了不知多少秘密，她轻描淡写的解释：“晨曦与霍奔发展到哪一步，我其实并不清楚，但应该还处于一个相对比较单纯的阶段，你不必太有负担。”
乔椒心知肚明，都能送房子了，自然是关系匪浅，但薛晴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她装不懂就是了。
“那……除了见面，还有别的吗？”乔椒吞吞吐吐，其实是想问她的人身安全怎么保证。
薛晴洞穿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霍奔这人我了解，对待女人还是彬彬有礼的，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不会有事的。”
乔椒挑了挑眉，心中却发出一声冷笑，薛晴这种人精，她的话听听就行了，如若当真，那可真就是自己太天真了。
“好了，去片场，今天是你第一次挑战动态拍摄，乔椒，不要让我失望啊。”薛晴替她化好妆，给她鼓励，只是她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乔椒对着镜子中那张精致的脸，纠正道，“这个时候，你该叫我江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