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还给你
金瑞漓的出现，让乔椒联想到另一个封存已久的名字——张荣新，她的初恋未遂。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神情涣散，沉默不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薛晴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却因为今日格外疲惫，也没心思深究她的想法，只是照例把她送回了家。
薛晴走后，乔椒总算可以自在的喘口气了，她往沙发上一倒，瘫软的像一滩烂泥，正欲扯掉假发，门铃突兀地响起。
“这个薛晴！”乔椒以为她忘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了，一边极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一边嘟囔，“你不是有钥匙嘛，还按门铃……”
然而门一开，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并不是薛晴，而是个令她头疼的家伙。
“嗨，是我。”钟海默抱着个大纸箱子，拉着一张脸直条条站在那里，打个招呼像催债的。
乔椒一惊，按着假发的手像触电般收了回来，“你，你，你怎么进的小区？”因为毫无防备，她说话都结巴了。
“刷脸喽。”钟海默白她一眼，同样的理由他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乔椒深吸一口气，“可是，你这么晚跑我家来……是要干什么呢？”乔椒摊了摊手，觉得难以理解。
“让开。”钟海默不听她说，自顾自抱着箱子绕过乔椒进了门。
“喂！喂！喂！你给我站住！”乔椒追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衬衫，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他的塞在裤子里的部分也给扯了出来。
呃……乔椒愣住了。
一瞬间场面有点尴尬。
钟海默懒懒扭头看了眼被她扯出来的衣服，却并没有在意，而是冷言道：“你少喂喂喂的叫，我有名字，钟海默，你是不知道，还是失忆了？”
乔椒撇了撇嘴，一甩手放开了他的衬衫，不服气地回怼他：“谁叫你私闯进来？这要是在美国，我冲你开枪都是应该的。”
钟海默讥笑，“还美国，有本事你别在我们国家赚钱啊！”
“你？”乔椒提了一口气上来，冲到他正面，把胳膊伸的直直地指向门口，“你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钟海默一脸的无所谓，呲了呲嘴，“急什么，我把话说完自然会走，不劳驾你江大小姐召唤警察叔叔。”说着，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
乔椒低头看了眼那四四方方的箱子，感觉有些眼熟，眼睛一转想起来了，这不是她寄给钟海默的东西嘛，这里面装的都是壁橱里放的钟海默所谓的“回忆”，怎么他又原封不动地给搬回来了？
“你怎么没完没了啊？”乔椒欲哭无泪。
“哼，到底是谁说话不算话？”他还委屈起来，一手插．进裤兜里，脑袋一歪，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这些东西招你惹你了？我相信你，才告诉你它们的存在，结果你呢，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清理掉？”
他步步紧逼，乔椒往后倒了两步，撞在了后面的桌子上，没了退路。
“你疯了吧你！”她一把推开他，严词质问他：“到底是谁着急，说好了给我五天时间考虑，这才第几天？你二半夜上我家里来欺负我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吗？”
“呦，生气了啊！”钟海默嗤笑，“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儿忘了呢。”
这家伙软硬不吃啊，乔椒要摸了把额头，感到头疼至极，疲惫感一遍遍袭来，她只想赶紧把他送走，但看钟海默的状态，估计他能在这儿耗一晚上，算了，好女不跟男斗，她只好妥协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
谁知钟海默斜睨了她一眼，居然没有再喋喋不休，很好，不废话，那就是要说重点了，可他喉结翻滚了两次，都没开出口。
乔椒微叹了口气，“你不是说，这箱子里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吗？既然如此，那我受个累替你把整理的工作都做了，还专门寄给你，让你少跑一趟，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钟海默突然扭头盯住她，冲口而出：“江晨曦你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做人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就这么没有人情味吗？”
直击人品的质问来的太突然，乔椒呆若木鸡。
两人对峙而立，乔椒迎着他略带委屈而愤怒的眼神，突然心头一软，她沉声问道：“你对女人一直都这么凶吗？”她的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不知为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手开始发抖。
钟海默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干脆冰冷地答：“那也得先看看对方有没有女人该有的温柔。”呵，他冷笑一声，“不过你的心里装不下柔情，你的心是冷的，是硬的，别人的回忆和挣扎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
乔椒的鼻子开始泛酸，她不知道钟海默指责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江晨曦，她的心明明是有感觉的，同情他的遭遇，理解他的纠缠不休，也试图把房子还给他，可这些他根本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
见她无言以对，他以为她还是冷漠，继续羞辱：“你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周身没有一处是真正属于你的，你真的觉得快乐吗？”
乔椒缓缓抬头，看到他紧皱的双眉，她能感受到他的无奈，也能猜到他的来意，他不过还是想试一试，毕竟现在除了她，钟海默也找不到别人去攻破，可这场苦情戏被他演成了谴责会，求人帮忙，脾气还这么大，可以说是整场垮掉了。
乔椒盯着他的脸，静默了好几秒，双眸深邃，思绪悠远，那样子像是突然顿悟的野蛮人发现心中真善美的瞬间。
钟海默眉毛动了动，大概以为她是心有所感，正期待峰回路转，谁知乔椒笃定地说：“你，说错了。”接着，她端起桌上的一个杯子，介绍道：“它属于我，我每天用它喝水。”
钟海默微张了张嘴，一脸的不可思议，居然是这样的回答，真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傻？
他的样子令乔椒暗自发笑，刚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缓解了过来。
是时候结束今晚的见面了，乔椒打开纸箱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仰头对他说：“东西一个没少，你看好了，这次拿回去，可别又说少了什么再回来。”说完她起身拍拍手，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
钟海默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只是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一个七尺男儿，娱乐圈的当红大明星，居然被一个后辈戏弄却无法还击，人生为数不多的几次黑暗时刻，这也算排的上号了。
“江晨曦，最近，我一度以为曾经误会你了，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你会在这件事上向我彻底展现你善良的一面，不过现在看来，我是想多了。”他看她一眼，满满的讥讽，抱起箱子从她身边走过。
乔椒心里很不是滋味，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无比沉重，突然有什么东西冲过了了她的脑袋，她很难过，忍不住说，“可是，善良不会让我填饱肚子。”
钟海默驻足，这话听起来真刺耳，根本就不应该是江晨曦这样的傲娇公主该说的话。
他回头，看到乔椒无比明亮的眼睛，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干净的让人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只是片刻的走神，很快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知道我今晚来这一趟是自取其辱。”说完他大步离去，不再抱有一丝期待。
乔椒的心似乎在被什么东西重击，每一下都让她难以忍受，一种被误会，被看轻，又有些同情的的复杂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就在他脚步声快要消失的时候，乔椒突然之间失去了理智撒腿追了出去。
她跑进院子里，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钟海默，你一次都没有相信过我吗？”
钟海默头也不会，执拗地往前走。
乔椒的心越发难受，她又跑了几步，再次喊道：“喂，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
钟海默的脚步变缓，在乔椒继续的呼喊声中，他终于站住了，在昏黄的路灯下他缓缓回头，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你想让我相信你什么，江晨曦？”
他叫的是江晨曦的名字，醒醒吧，乔椒，钟海默不会认出你，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对江晨曦说的，和你没关系啊！
乔椒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相信你是善良的？还是相信你能给自己做主？”他的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乔椒的样子看在他眼里全都是做戏。
乔椒茫然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渐渐的，钟海默的嘴角连讥笑都不复存在。
隔着几步，乔椒看到他失望地摇头，再次转身，这一次走的更加坚决。
“我把房子还给你就是了！你拽什么拽？”乔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追上去拦住了他。
钟海默被这绝地逢生的一幕彻底镇住，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那双充满惊喜的眼睛向她确认。
“还给你！还给你！这样总行了吧！王八蛋！”乔椒简直快要哭出来了，钟海默可真厉害啊，竟将她逼到了这一步。
路灯下，两个人影，一高一低，中间隔着个大箱子，凉风吹来，吹动了两人的衣角，也吹散了之前的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