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算法与人情
唯真沉吟了一下。
“其实这种情况，你们可以报警。”
既然已经确定这段视频是假的，那么选择报警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澄清，而且还可以揪出违反职业操守，制作这段假视频的AI业内人士。
科技不作恶，是唯真在T大的人工智能实验室的标语，也是所有AI从业人员的基本准则。
刚才还一脸不管不顾的萧橪却有些犹豫了，他略带踌躇地说。
“昨天视频出来之后，柳涣涣就没有任何回应了，我在想她为什么没有报警？”
唯真忽然通透，没想到自己心目中这位一直梗着脖子跟全世界都拧着干的大男孩，不但思维敏捷，还心思缜密。她有几分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对，这段视频，你和柳涣涣都知道是假的，但其中，你是AI合成的，她的图像却是真实的。柳涣涣没有报警，应该是她有顾虑。或许她知道对方手里握着有真实的视频，她出来辟谣，如果对方再甩其他视频出来，会暴露了真实的出轨男。舆论会更加不利。”
萧橪对唯真再一次准确地说出自己的思路也有些喜形于色，很少有人能够和自己这么顺畅的交流。他不无戏谑地说。
“所以昨天一整天，她也许在谈价格吧。”
“她谈她的价格，你报你的警，不冲突。”
唯真对楸出幕后科技黑手更感兴趣。还是希望能借用警方的力量。
“何必呢？”萧橪望着前面的车龙。
“你害怕了？”
“当个小三，人人喊打，我都快在这行吃不上饭了。我害怕什么？”
“那你是顾忌她？”
“视频应该是冲着她去的，没我一个小透明什么事。就算是澄清也要女方澄清。我一个男演员，急吼吼地跳出来，无论是承认、否认都可能会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
唯真没想到萧橪年纪轻轻，却颇有些绅士风度，这场绯闻发起未必不是女方的意思，但他不顾自己的处境，反而会替女方着想。真不像是一个浪子的做派。
刚才这小伙子在杨敏和吴小苇面前贸然替自己出头，虽然行事幼稚，但到底是出于一片好心，这和他在出轨事件中对柳涣涣的体贴倒是如出一辙。
唯真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未免有些轻人了，不能把萧橪当小孩看待。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也许萧橪和柳涣涣没到绯闻实锤的地步，但暧昧总是有些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顾忌她。帅哥到底是多情人。自己还是别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萧橪突然调侃起自己来。
“我这种小角色，炒绯闻都不事先知会一声。一开年，就天降黑锅。”萧橪调侃自己。“你是不是觉得我惨透了。”
“也不完全是，至少你的外形条件好，最能满足算法条件。还是可以自豪五块钱的了。”唯真下意识的就开解他。
“如果你是天后，你会选择我来做出轨对象吗？”萧橪突然问，“娱乐圈不缺俊男美女，怎么就选到我？”
“别这么说，我觉得你挺帅的。我选你。”唯真半真半假，也调皮了一小下。
萧橪偷偷抿嘴一乐。
正说笑着，萧橪的经纪人小马来电话了。
“大萧，你真和柳涣涣有一腿啊，她要见你！”
萧橪冲唯真挤挤眼，唯真心想，看来这视频实锤也让天后坐不住，要和萧橪一起商议应对之策了。
“你什么脑子？我真和她有一腿，还需要通过你来见面。我昨天都跟你说过了，视频和照片都是假的，让你去查，就这还说有一腿，你还是我经纪人吗？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我刚又看了看视频，挺清晰的，我觉得挺真。”
萧橪气得头都要大了。
“你是当事人，还是我是当事人？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好好好，你说假就是假的。那现在怎么办吧？刚才柳涣涣经纪人和我联系了，说要和你面谈。不会是让咱们承认炒作吧？”
“我能有这个炒作的功力，我早红了。”萧橪苦笑。
“那这绯闻到底从哪儿出的啊？这破电影宣传都没带上咱们，嫌咱们咖小。怎么突然闹出个绯闻啊？”
“你是经纪人，还是我是经纪人？昨天一整天你查出什么了？”
“我问了，片方说视频不是他们放的。”
“那照片呢？”
“没问。不是一回事吗？”
萧橪无奈的撇了撇嘴。
春节期间萧橪给小马放了个大假，绯闻爆出的当天他这个经纪人正在越洋飞机上。等飞机落地北京的时候，萧橪和柳涣涣的出轨视频已经全网开花了。萧橪不让小马对媒体有任何回应，尤其禁止他和柳涣涣方主动联系，小马这个经纪人也是相当抓瞎。
不过视频出来了一整天，柳涣涣方面不澄清，不报警，反而主动和他们约，看来是要统一口径。
接下来如何收场，萧橪也有些棘手。
小马突然灵光乍现。
“既然咱知道是炒作，咱又不想炒，那咱就不和任何人谈，直接开个记者会。实话实说，说这是假视频。不过，你得跟我发誓，视频确实是假的！你得有证据！”
萧橪更是苦笑了，视频这么逼真，别说小马不信，自己也是花了好久才接受。唯真的那一套AI算法的解释，虽然能说明视频是假的，但那太专业了，就算是拿到大众面前，估计也效果不好，不但没人能听懂，也没人愿意听。
萧橪不接话，小马还在自言自语，“都到这份上了，咱不能不发声。现在关注度这么高，咱不抄也炒了，怎么说这也是个机会？”
“屁机会，这种烂事少拉上我。”
“你不去，我去，好歹我也是你经纪人，至少发个微博啥的吧。”
“不许发微博，你要乱说，你就准备走人！”
“你能不能别这么敌我不分。”
不知这次利用AI制作视频的高手是何方神圣，到底意欲何为？过去和现在，萧橪都不想和柳涣涣有任何联系。但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完美的解开这个死局。这边萧橪眉头紧锁，那边小马八卦心不死。
“不让澄清，你不会是真爱上柳涣涣了吧？”
“我在开车，别扯！没我命令，不许妄动。”萧橪没好气地挂了小马的电话。小马和他都是娱乐圈菜鸟，有他这个经纪人，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一定要说感情，萧橪对柳涣涣只有感激之情，在片场，这位成名的女星对他们这些新人演员挺客气，从不耍大牌。她虽然对自己表露过好感，但言语行为并不出格。就算一开始她有心拉自己做绯闻宣传，也应该是出于提携的善意。
视频实锤后，柳涣涣比自己的境遇要尴尬得多，如何破解，他迫切需要厘清思路。
车里空间不大，萧橪和小马的对话，唯真听得真真切切。看萧橪犹豫的样子，唯真轻轻地笑了。萧橪和柳涣涣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但目前看起来，这场绯闻中，萧橪没有急于撇清自己，还在替女方着想，这表现算得上有情有义。
她决定第二次打破自己不多言的规矩，拉这个走投无路的小伙子一把。
“我可以帮你。”
唯真的话，让萧橪的眼睛里闪过一枚小星星。
“让你的经纪人和柳涣涣联系，请她们稍安勿躁。等半天。”
“半天？半天就够？”
“差不多吧，少则半天，长则一天。”漫天的娱乐新闻，眼前这个眉目清浅的女人却夸下海口，半天就能平息。萧橪觉得唯真虽然是AI专家，技术实力强大，但她未免也把事情看得也过于简单了。他还想说点什么，唯真已经开口了。
“好了，你在这里停车。”
唯真让萧橪离着公司一个街区就停车了。她自己走去公司。上午有吴小苇和杨敏的那番偶遇，她不想再引起任何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