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整天被白嫖的人
“这是你要的佛经、道经，看看，没错吧！”
钱柏松拿出一摞书，说完，他拽着袖子，呼哧呼哧给自己扇风。
“你说你，在丁家村呆的好好地，怎么一声不吭就回那家村了呢，又叫我扑了个空。”
那小艾心说一声抱歉，“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还得扑个空。”
这时代没手机，联络确实不方便。
招聘什么的也都是靠人们互相推荐，打听。
那小艾想给村里的学堂聘一个教书先生，却又不知道这些读书人的底细，就让钱柏松出面，找这些人抄录书籍。
通过书籍观看这些人的功底，再考虑进一步接触的人选。
“你不是说有善缘县有几十号读书人吗？怎么才这么几本？”
钱柏松“嗨”了一声，“别提了！有些老家伙一看到我，直接赶出门，理都不理。”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不起人呗！觉得给我这种身份低贱的人抄书掉价。”
“还有呢？”
“还有几个狮子大开口，一本书要我二十两银子，我怎么可能理他们！”
那小艾点了点头，将这些人全部排除。
首先，那家村也是泥腿子，连钱柏松都看不上人更不可能看得上那家村。
其次，抄一本书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却要价二十两，这种人太贪心，那小艾聘不起。
当前阶段，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启蒙老师。
人品过得去，字写得漂亮，能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就行了。
随手翻看了一下眼前这些书，那小艾眉头大皱。
“本来还想弄点名家字画手稿摆在家里充门面呢，你弄的这些烧锅都嫌烟儿大气儿大。”
钱柏松没听出什么意思，问道：“书烧锅应该没有什么烟和气吧？”
“臭字一箩筐，烧了不得熏死人！”
“呃……原来是这个道理……”
那小艾翻着翻着就翻到了最后一本，刚看第一眼就察觉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刚刚手抄的书？”
钱柏松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那小艾心说，我爷爷是国画大师，我爹是工笔画大师，我姑是油画大师，我要不是忙着干事业，也拥有一个大师头衔了。
“这纸张是旧的，墨却是新的，字迹上的墨痕没有任何摩擦的痕迹，说明书连翻都没翻过。”
说着，那小艾将纸张平放在钱柏松眼前，让阳光直射在上面。
黑色的墨迹边缘处显现出淡淡的彩色光芒。
这道光芒细腻平滑，完整又连续，就像一尘不染的桌面。
那小艾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下，再看时，墨迹表面已经印上了一枚指印。
“明白了吧？”
钱柏松拱手一揖到底，“那兄大才啊！我就纳闷，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一偷懒我爹就知道，每天都要挨上一顿打。原来如此。”
“你就是随便翻两下，你爹都看不出来。你是一页都没翻过吧？”
“谁说的，我翻两页呢！”
“哪两页？”
“第一页，最后一页！”
那小艾忍住笑，问道：“这书哪来的？抄得很不错。”
钱柏松说道：“一个穷书生，经常在茶馆说书，我经常去听书，跟他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那小艾打听过钱柏松的为人，叫上一壶茶，能坐那听一天。
不把凳子腿坐断不走的白嫖怪，能把茶馆掌柜气得翻白眼。
“那书生家里有困难？”
“你怎么知道？”
家里条件好能让你天天白嫖？
“这书生字写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有才学的，你没有趁人之危吧？”
“哪有，我付费了的。”
“付了多少？”
“一……一……一……”
看钱柏松吞吞吐吐的模样，那小艾说道：“一两银子，你可真够坑的。”
“不，一袋麦子。”
那小艾彻底无语了。
一袋麦子，充其量也就五十斤，了不起一百文钱，一两银子的十分之一。
都不说人工费了，光纸张、笔墨都不够。
这简直就是把读书人的脸面当抹布使。
“一袋麦子一本，也算……厚道吧！”
那小艾昧着良心夸了一句。
“一袋麦子，两本。”
说话间，钱柏松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本。
“你这是趁火打劫！”
那小艾真想把两本书摔倒钱柏松脸上。
自己寻找佛经、道经一来是想看看这些读书人的品行和能力，二来就是想弄些质量不错的书籍摆在家里充门面。
那小艾喜欢的东西很多，但无论什么，都是光明正大获取。
从来不用那些坑蒙拐骗的手段，更不可能巧取豪夺。
“走！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
“找那个书生！”
善缘县县城，喜马茶馆。
江牧云结束了上午的说书，给听众们拱手做了个四方揖。
喜马茶馆不是什么大店，客人也都以贩夫走卒为主，都是过来喝个茶解解渴，顺便听个乐，很少有打赏的。
不过江牧云还是再次一揖到底，向客人们谢了又谢。
直到茶馆里没人了，江牧云才从铜盘里捡起仅有的两文钱收入袖中。
“掌柜的，学生要回家侍奉老母亲用饭，先告辞了。”
马掌柜放下烂了半边，又烧出好几个窟窿眼的蒲扇，端了一个托盘过来。
“江秀才，这两盒豆腐干拿回去给老嫂子尝尝吧。”
“不不不，这可使不得，豆腐干是店里卖的。”
马掌柜“嗨”了一声，“我娘活着的时候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今儿个是她老人家生辰，我也是突然想她了。”
见江牧云没动，马掌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点不妥。
“哎，我这大老粗的，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真是晦气，呸呸呸。”
马掌柜刚要收起豆腐干，可江牧云伸手按住托盘。
“掌柜的，学生替母亲谢过您了。”
说着，他提起两盒豆腐干。
只是袖子抹过的时候，两枚铜板出现在托盘上。
茶馆说书是没有工钱的，全靠客人的赏。
这两个钱是他所有的收入，也是他所有的积蓄。
江牧云心中既有对马掌柜的感激，又有对母亲的愧疚。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一样没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整天饥一顿饱一顿的。
今天也是母亲的寿辰，可是自己没钱张罗礼物，甚至都张罗不起一桌饭菜。
所以，江牧云很需要这两盒豆腐干。
他双手抱着糕点向外走去，就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事物。
两条胳膊还不够，连下巴也紧紧地压在上面，唯恐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可是刚跨过门槛，江牧云就砰的撞在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