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结义兄妹
这间酒楼在明宣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里面一桌一椅都摆放得洽到好处，焚着袅袅檀香，还有琴师弹着宫调，里面的食客亦是非富即贵。店小二一见有三位客官进来，为首的少年公子俊美出众、衣着华贵，一看就是位大金主，连忙点头哈腰将三人迎到二楼最好的雅间。雅间里可俯瞰窗外街景，远眺可看到半城的景观，就连城外的群山也隐约可见。小二自夸起来：”我们这里的菜可是明宣城最顶极的，客官用了保证满意。“
全福大手一挥：“小二，有什么特色名菜，捡好的先上个十一二道，再来一壶城里最好的酒。”小二连连应声，果然是不怕花钱的主，眉开颜笑去了楼下传菜。
很快，桌上就摆了满满一桌子菜。洛煜举筷尝了一口清蒸黄鱼，说：“这鱼挺新鲜的，阿厌，你也尝一尝。”全福紧紧盯着面前的菜肴，问道：“公子，我也可以尝一下吗？”洛煜白了他一眼：“你再等会儿。”
阿厌觉得全福虽是侍从，可是既然坐了同一张桌子，怎么也得一起吃才对，就劝了一句：“让全福也尝尝吧。”
“等你把这些菜都尝完了再说。”洛煜坚持。
原来富贵人家的规矩还挺大的，阿厌只好将菜式一一尝遍，说道：“我都尝过了，就让全福吃吧。”全福在一边可怜兮兮地瞧着，让人十分不忍，他家公子终于松口：“行了，吃吧吃吧！”
全福得了允许，立刻抓起筷子一戳，将那条黄鱼整条叉来放到自己盘中，扒过三两下就只剩了一副鱼骨头。然后又叉住一块大猪蹄，没几口就啃得一干二净，动作极其迅速有效，很快这十几盘菜就见了底。全福走出雅间唤着：“小二，再上十二道好菜来。”阿厌暗自拍了拍荷包，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身上的钱够不够付这一顿饭？也终于明白了洛煜的苦心：全福吃起来就像饿死鬼投胎，这样的一番扫荡，旁人若不是先夹上一两筷，怕是什么都吃不着。
洛煜扶着额，面上微微臊红，他轻轻咳嗽一声，全福置若罔闻，放大声量又咳了一下，全福终于意识到少君在提醒他了，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着，看上去斯文了很多。再怎么说也是有姑娘在旁，得注意形象，虽然是个丑姑娘。
洛煜微笑着问道：“阿厌，这里的菜可还合你的口味？”
阿厌留意到洛煜对她的称呼变了，已然把她当成了真朋友，一股暖意升上心头，因是自己做东便也直说了：“有两个菜确实做得不错，另外一些放了太多料，反而掩盖了食材本身的鲜味，若说这些菜是明宣城里最顶级的，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中午时你在路边摊吃烧鸭面一直称赞？难道这家酒楼的菜还比不上那碗面吗？”
“倒也不是那面比这里的菜好吃，而是在那样的路边摊里人们的期望会降低，八文钱就能吃上一碗还过得去的烧鸭面不是应该很满意了吗？这里看上去如此高档，收费肯定不低，自然也希望菜品是对得起菜价的，可是我觉得也仅仅是尚可的水准，还达不到我的期望。”阿厌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
洛煜有些诧异：“你在吃食上还是挺有自己想法的，想必厨艺不错。”
“我在太清山做登堂弟子时，曾经向御厨世家出身的陆大娘学过厨艺，她确实教了我很多。”
“凡间的御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少君，不是，我们公子还吃过天庭的御宴呢？”全福不服气地反驳。
阿厌心中一凛：全福再次喊洛公子为少君。却听洛煜已经解释起来：“其实仙界讲究清净，菜式上也以清淡为主，天庭的御宴犹是如此，吃起来寡淡无味，确实不如凡间的好吃。”
阿厌正愁还能做什么才能还他些人情，听了此话倒是眼睛一亮：“如果不嫌弃，日后我找个机会做顿饭给洛公子吃。”
洛煜还未开口，全福已经先嚷嚷开来：“还有我还有我，阿厌姑娘，你也会给我做饭吃吧？”
洛煜笑骂：“阿厌凭什么做饭给你吃？你跟人家什么关系？”
“啊？要不我认阿厌姑娘做个妹子，不就可以吃她做的饭了吗？”几杯小酒下肚，全福的胆子也逐渐壮大，心里越想越美，一个劲地咧着嘴笑。看着他那副傻样，洛煜又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全福心虚地低下头，暗自思忖：阿厌姑娘现在是少君的朋友，他认她做妹子不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搞乱了吗，不成不成。“那要不这样？让她做你的妹子，我就顺便蹭点饭吃。”他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这个提议非常的高明，不禁暗暗佩服自己。
洛煜不置可否：“阿厌，你意下如何？”
阿厌愕然，眼眶中渐有晶莹泪光闪烁：“我七岁就成了孤儿，一天之内爹娘都离开了我，后来在太清山遇见了一个大哥哥，我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可惜没到一年，他也死了。我这人大概就是命不好，留不住身边的亲人，所以还是不要害洛公子了。”
“这种宿命之论，凡人信得，我们仙人可信不得，”洛煜不以为然道：“凡人都求神仙保佑，那神仙又求何人保佑？总归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来定。我不信这邪，今日还非认你做妹子不可了？”
“啊这？”阿厌一时不知所措。全福一听更来劲了：“择日不如撞日，公子，你们这就结拜为异性兄妹。那说书先生不是讲过：只要说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算结成了吗？我给你满上酒杯，你们现在就可以结拜了。”
洛煜笑着接过酒杯，阿厌也只得举杯，只是她心中思绪万千：若都是凡人，说这样一句倒也没什么不妥，但若是仙人，其实寿命长短相差甚大，全福几次称呼他为少君，必定是位天生的仙人，他的寿命比我长上太多，我岂能与他同死？凭白地让他折寿。
她站起说道：“洛公子既不信凡间宿命之说，又何必拘泥凡间结拜之礼？今日阿厌在此先干为敬，以后洛公子就是我的结义兄长了！”说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洛煜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方才顺着全福之话说结拜其实是带了一丝意气，如今却再无一丝不甘，举起杯也一饮而下。二人相视一笑，阿厌改口叫了一声哥哥。
“阿厌姑娘，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饭啊？”全福可没忘记这桩正事，不防脑袋上又挨了一记，不一会儿就起了个不大不小的包，痛得他又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