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执念的开始
1996年的夏季。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从睡梦中惊醒。
他腾地喘息着从床上坐起，害怕地看向四周。白色的墙，白色的地，白色被褥……一切都是白色。
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蓝白相间的竖条纹。
他终究还是被留在了这里。
浑身肌肉酸疼的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情绪突然失控的他，被2个医生按住。他拼命地喊，拼命地挣扎，但并没有人关心他的感受。
很快，他感觉到胳膊上一阵刺痛，接着，眼皮越发沉重起来。
一直到此刻醒来，他依然觉得脑袋还沉沉的。
他记得他叫越磨，被后爸坚持送来医院检查，然后不顾他的奋力反对，留下了。
但是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忘记了。
原生家庭的不幸，让他从小比较内向、孤独。他的记忆中，依稀有着很小的时候，父母还在一起时的温馨画面。
他做梦都想穿越回到那个时候。
于是每天睡觉前，他都会在心里祈祷。只是，美梦并不会如约而至。
他常会梦见一些漂亮、精致的大殿，精巧的装置等等。
还有一个男孩也经常出现在他梦中，虽然看不清脸，但他很确定，他并不认识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越磨偶尔还是会不配合地大吵大闹。但他开始尝试了解他身边的小伙伴。
他们这个房间一共有4个病人。在他最近床位的是个凶悍的大块头，左脸上有颗绿豆大小的痣，曾经在他吵闹的时候趁机过来揍他。医生和护士也不知道看没有看见，居然丝毫不管。
越磨有点害怕他。这家伙的手脚挺重的。
另一边的小伙伴，看起来挺正常。就是不怎么爱搭理人。问他十句话，可能回答你一句。似乎永远都在看书。为什么他会进来？难道不爱说话有罪？
最靠近门的小伙伴则刚好相反，是个话唠。年纪看起来也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大的。他会非常热情地主动跟你搭话。
“我姐夫非常厉害”他说“他说我下个月就可以出去了。我在这里待着可以逃避惩罚。”
“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我，我罩着你。”这个叫高智的每次打开话匣子就会收不住。
越磨差点就信了。直到有次问他怎么可以快速出院的时候，小高在他再三逼问下，说出“我上边有宇宙里的哥们儿，我跟他反应过，他会派人来接我们……”越磨才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1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越磨跟同房的小病友们都混熟了。也认识了一个经常来这个病房的护工。
没来由的，他对这个护工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那样。
他开始管这个护工叫李哥。在他看来，李哥除了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外，话不多，但干活麻利，每次总拿着些他没见过的小工具。他说，都是他自己改的。
一次，越磨对李哥聊起了自己经常梦到的那些漂亮的神秘建筑。护工听着听着忽然脸色微变。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看见他。
直到一星期后，李哥又出现了。他给越磨带来了一瓶没有贴纸的果汁，说是回了趟老家带来的。说是喜欢听他讲的梦，送给他品尝的。
于是，越磨收下后，悄悄藏在了柜子里。
李哥后来几天来看他，问他喜不喜欢自制果汁。虽然越磨还没舍得喝，但鬼使神差对果汁一顿赞美。可是奇怪的是，李哥之后就不怎么来了。
一天晚上，越磨终于还是喝下了那瓶饮料。很复杂的口感，好像混杂了很多种东西，也不是单纯的甜味。
果汁本来就不多，三两口的就见了底，也最终没有品出到底是什么汁。
不一会，困意袭来。越磨多看了一眼难得清醒的夜晚，一切都那么平静。依旧打着鼾的同伴，沐浴在格外亮的月光下。好像今天的月亮特别大？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没力气多想，越磨沉沉睡去。这一觉似乎特别香甜。好像经过了不少梦境，只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越磨抬手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但是，怎么感觉好像变大了？
他转头刚想叫那个爱看书的家伙看看他有点不一样的手。可隔壁床上哪里还有人？一副许久都没人躺过的样子。
那么快？出院了？这家伙……
越磨转头看向另一边，也没有看到熟悉的大块头，而是躺着一个成年胖子。
这是什么情况？“高智！”越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并没抱什么希望。想不到却听到一声有点尖细的回答，虽然这个声音听起来也不熟悉。
高智此时正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是越磨叫他，立刻走了过来。
经过简单的交谈，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摆在了眼前。
这一觉，越磨睡了整整二十年。
尽管高智赌咒发誓，昨天还看到越磨照常发了一天呆，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越磨自己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一张陌生的成年男性的脸，只有少许一点胡渣，略显苍白的脸色也挡不住端正五官的英俊。认真看，还是能看出熟悉的影子。
这，就变成大人了？
听到隔壁床沉默寡言的书呆子到底还是出院了，越磨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听小高说，在过去的二十年间，他其实出去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了。直到近期又重新被送了回来。
出去过？！越磨听得惊讶不已，他坐到床边，随手拿起床头柜的一本书，《少有人走过的路》。这可不像是他会看的书。然而翻开阅读，一些记忆片段开始浮现。
在学校因为不善言辞被孤立的，因为学习优异被嫉妒的，和前几天因为道具枪被小人算计的……
接下去的3个月时间里，越磨慢慢适应了现在这具长大了的身体，也越来越多在各种刺激中，非常自然地唤起了他好像没有亲身体验的这二十年经历的记忆。
出院的时候很快就来了。
然而他发现，更大的挑战，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