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就只是个心理医生?
凌汛轻叹一声:“有些事情,早晚也要让你知道,索性现在就告诉你吧。”
秦挺立即正襟危坐,做洗耳恭听状。
“咱们的上级管理机构叫做‘非常规事件管理局’,这个你知道吧?”
“那必须的。”秦挺猛点头,“我好歹也是有编制的人,怎么能找不着组织呢。”
“少贫嘴!”凌汛佯怒,“非常规事件管理局下设三署一处......”
没等凌汛说完,秦挺就飞快抢答:“三署分别是:异能个体管理署、外部非常规事件监控与沟通署,还有咱们社良署。一处是人事行政及后勤保障处。那个,头儿,您接着说。”
“你小子,猴急个什么!”凌汛真怒了,但面对滚刀肉一般的秦挺,也不得不加快了叙事节奏,“那次是异能个体管理署找的人,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不太清楚,就知道那些乘客们的记忆都被做了一些微调。”
“微调?”
“嗯,就是让他们忘掉了一些事,然后以另外的身份被送到另外的地方生活。”
“那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们呢?依然不知道他们还活着?”
“明知故问!”凌汛在秦挺的目光注视下略感尴尬,但随即正色道:“不管别人怎么想,事实是,他们都快快乐乐地生活了下去。不得不说,有时候遗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见秦挺还是一脸不服的表情,凌汛果断转移话题:“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成功调整了。出状况的,还是那个叫丁当的小姑娘。”
果然,秦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丁当出了什么状况?”
“首先,别人都很痛快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只有她顽固地记着自己叫丁当。当然,这还不算太大的问题,毕竟重名重姓的有很多。样貌上也不用太担心,小孩子长得很快,女大十八变。再换个地方,用不了几年,就算被原来的亲朋好友碰到也认不出来了。”
“这么说,她妈妈的名字是后来改的。之所以也姓丁,是为了配合丁当吧?”
不得不说,秦挺的关注点总是很另辟蹊径。凌汛抬手揉捏眉心:“没错,单亲妈妈,孩子随母姓,不是很正常吗?好了,你别打岔,听我接着说。”
“我不打岔,您说您说。一定是遇到了比拒绝改名更棘手的问题吧?”
“是啊,那孩子总是闹着要去找爸爸。可是在她妈妈的记忆里,她的爸爸已经在一场意外里去世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后来呢?”
“开头她妈妈也没太在意,觉得小孩子嘛,一时接受不了爸爸去世的现实,等长大些就好了。谁知,她8岁那年,给她妈妈留了封信,说要去找爸爸,就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里,凌汛停顿了一下,微眯着眼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3天后了。当时真怕她已经见到自己爸爸了,那样我们前面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对于22年前的事,凌汛如今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幸好,小姑娘在路上被人贩子给拐了。当然,很快拐卖团伙就被端掉了,丁当也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她妈妈身边。”
幸好被拐?秦挺不禁在心里呵呵两声:所以,我们真正关心的到底是良好秩序还是我们自己为了维护秩序而付出的努力呢?
当然,心里吐槽并不影响他嘴上质疑:“对于这些‘需要特别关注的人‘’,不都是有专人负责的吗?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
凌汛叹口气:“那时候社良署刚刚成立不久,编制紧张,丁当这样的还没有专门的人负责。再说,好几年一直没出过什么状况,基层人员也难免有些松懈了。”
“嗯~”秦挺故意把鼻音拖得宛转悠扬,“所以,22年后我们重蹈覆辙,再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睡美人,却对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
凌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小子,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们这不是当天就获得消息了吗?再说,如果一切按部就班,没有任何突发状况,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价值?”
“谢署座栽培!”秦挺抬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如果我能有幸成为唤醒睡美人的王子,您能赏我一座城堡吗?不用太大,三环内150平米就够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秦挺嬉皮笑脸地站起身,顺手抓起凌汛桌上的一罐凤凰单枞蜜兰香:“那个丁当,到底还保有多少之前的记忆?”
凌汛伸手想要抢回茶叶罐,却被秦挺闪身避过。无奈,只得气哼哼地再次吼出“滚”字诀。
秦挺正要开门离去时,背后传来凌汛的声音:“后来,丁当的妈妈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给做了一段时间心理疏导后她居然再也没提过找爸爸的事了。既然这样,社良署也就没再干预,任其自然成长。”
心理疏导?那玩意儿真的比异能个体管理署的神操作还猛?这样的话,如果再找个心理医生给沉睡中的丁当疏导一下,不知能不能唤醒她?
秦挺一边吐槽一边依依不舍地和凌汛告别:“头儿,那臣妾就跪安了。”
背后第三次传来雷鸣般的“滚”声。
好吧,三“滚”出局,好兆头。
秦挺彬彬有礼地为署长关好办公室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杀奔奂城。
。。。。。。
奂城第一医院1404病房外,秦挺的思绪还萦绕在25年前的奇诡事件里,外在表现就是,他进入了一两秒的卡顿状态。
他对面的齐远图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把自己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有点好奇,堂堂的执序者为何对一个过劳性昏迷事件这么上心。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需要思考这么久?”
秦挺回过神来,故意煞有介事地说:“事涉机密,如果不是可信赖的人,不能随意透露。”
齐远图静静地看着秦挺,心里做着评估:嗯,这是个心智坚定的人,而且接受过心念力强化相关的训练,他心通很难直接读取他心中的想法,但感受他的情绪状态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他这一脸“快来呀,来证明自己是可信赖的人”的表情,未免也太浮夸了吧?
对于秦挺的欲擒故纵,齐远图的对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是机密,我就不打听了。谢谢你专门让丁当的母亲打电话把我叫过来。”他在“专门”两字上加重了语气,嘲讽之意一览无余。
对于齐远图不按套路出牌的套路,秦挺倒也丝毫不以为意。啧啧有声道:“你这是怪我打扰到你咯?可怜的丁博士,如果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齐医生其实对她的遭遇毫不关心,不知会有多难过。”
“老这么兜圈子,你不累吗?”齐远图似笑非笑说道:“要论套别人的话,心理咨询师可是专业的。这样吧,明天上午8点到9点,欢迎你来我诊所交流切磋。诊所的地址应该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今天,现在?”秦挺大下巴向前一撩,战意满满。
“今天我还有别的安排。”齐远图头也不回向楼梯间走去,语气中颇有几分倨傲:“我们这些人的时间规划是要精确到分钟的,所以,你最好不要迟到。当然,也不要早到。”
“哎,等等。”秦挺抢前两步来到齐远图背后,伸手抓向他的肩膀。
齐远图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微微侧身。秦挺的手擦着他的肩膀滑了过去,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齐远图顺势拧身正面对着秦挺,神色中满是告诫:“这里是医院!”
秦挺收了笑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示意不会再动手,嘴上却还不消停:“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份的?”
“可以。”齐远图回答得很干脆,“做为交换信息,你告诉我为什么会丁当的事这么感兴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挺看着齐远图消失的背影,心里反复滚动着一个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他就只是个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