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叫林慕雪
齐远图夜探小楼的时候，蓝鹤就在小楼外的不远处守候。但因为档案室里被下了禁制，在齐远图破开禁制之前，蓝鹤的神识感知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故而，齐远图又发送了一道神念，这次描述的是从自己进入档案室一直到破除档案室禁制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蓝鹤再次陷入沉默，然后，忽然提了个奇怪的问题：“那个秦挺，真的是因为失误才触发了自己的大杀器，导致你们无意之间发现了那座小楼的玄机吗？”
齐远图想了想，笑道：“不排除他是戏精附体的可能。这家伙似乎对扮猪吃虎的游戏情有独钟。”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一边大义凛然地在林慕雪面前表白他和你是朋友，一边又让老林守在小楼外面，只要他一发信号就出手拿人。”蓝鹤戏谑笑道，“不过，你也不遑多让啊。”
秦挺留的后手是林慕雪，齐远图则是不远千里把蓝鹤从云都请来，让他在小楼外接应。这俩人的操作还真是不谋而合、如出一辙。
齐远图对蓝鹤的调侃安之若素，笑道：“原来林顾问的名字叫林慕雪啊。”
再次斟满两人面前的酒杯，齐远图又说：“事前连我都没看出来传达室老头有问题，秦挺却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拿人的准备，他想拿的人到底是谁，就很耐人寻味了。”
蓝鹤却说：“听老林那意思，秦挺倒没表达过对你的怀疑。至少在他面前没有。”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对彼此的态度都是既要合作又相互戒备，谁也怨不得谁。”拿起面前的啤酒呷了一口，齐远图又说：“尤其是今夜，我在他面前显露了原身，他当时反应很大。”
“我知道，当时你也是为了救他嘛。”蓝鹤倒没有齐远图那么忧心忡忡“我听老林说，秦挺这人虽然多疑，但人还不坏，大约还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
“听上去你和那个林顾问似乎很熟？”齐远图转换了话题。对于林顾问，他一直很感兴趣。要说谁更难琢磨，林顾问可是能甩秦挺好几条街。
蓝鹤笑笑：“说不上很熟，但至少比秦挺和他熟。”
“怎么说？”
“其实，对于西昆仑移民的存在，官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早在非管局还是非管署的时候，彼此之间就有过一些合作了。要说到老林和我们西昆仑同乡会之间的渊源，那就更久远了。”
“有多远？”
“据我所知有三百多年了吧。”蓝鹤的笑容有些古怪，“据说老林曾经当过锦衣卫，明末咒水之难的时候他还很年轻，九死一生逃了出来，恰好结识了当时西昆仑同乡会的一位供奉，学了一身道法，到现在还活得跟小鲜肉似的。”
“那他后来又是怎么进了非管局的呢？”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他在本朝立国之前曾经救过一位元勋的命。立国后在那位元勋的再三请求之下，老林答应为国效力，期限是100年。”
“也就是说，官方对我们的存在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是啊，要不也就不会有什么非管局了。”蓝鹤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也只是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像秦挺这样的社良署骨干，要不是因为碰上你，大约也只是停留在‘棒槌’阶段。”
“他是不是棒槌没关系，至少我还可以继续留在奂城了。”说到这儿，齐远图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他本来担心，暴露身份之后，自己也许不得不改头换面换个地方生活了。那样，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地照顾丁当了。
想到丁当，话题自然也就转到她身上。
齐远图说：“能把老林派过来，看来社良署对丁当的事还是挺重视的。”
“这还真不是社良署的功劳。别说社良署，就算是非管局，如果老林自己不愿意，谁也派不动他。”
“哦？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这次啊，老林能来，跟你脱不开干系。”
“我？”齐远图摸着自己的脸，故作惊诧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优秀，连老林那样的人都对我情有独钟。”
蓝鹤噗嗤一笑：“你的确很优秀，但让老林情有独钟的也的确是另有其人。”
齐远图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玩笑话居然一语中的，惊诧道：“真有这么个情有独钟的人？”
蓝鹤摆弄着签子，在桌上摆出各种各样的几何图形，半晌，才开口说道：“老林原来的名字叫林剑泉，后来才改名叫林慕雪的。”
齐远图一时没反应过来蓝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没答话，就那么看着他把几根签子拨弄过来拨弄过去的。
良久，蓝鹤才又说道：“慕雪，爱慕的慕，莫雪落的雪。”
“不是吧？”齐远图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但随即又想到，那天莫雪落一见林顾问就立马溜走的反常举动，心中不由信了几分，讷讷问道：“那他，和莫雪落之间......”
俩人之间到底怎样，齐远图没好意思问出口。
蓝鹤摆摆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他单方面对莫雪落一见钟情。雪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界高、资历老，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的。”
“那你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蓝鹤尴尬地轻咳一声，“就是告诉你，老林这次积极掺和进来，一多半是因为听说你要找莫雪落的麻烦。”
“哦？这么说，莫雪落是想联合林慕雪一起来对付我了。”齐远图的眉毛挑了挑，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来自于林顾问的敌意。
蓝鹤连连摆手：“你别误会，这不是莫雪落的意思。还是那句话，老林完全是一厢情愿。你和秦挺夜游小楼的时候，我俩在外面聊了一会儿，看他那意思，是想插手又怕莫雪落发脾气。”
见齐远图不说话，蓝鹤又继续劝道：“其实，莫雪落就是脾气臭了点儿，有事没事就爱摆个老前辈的谱儿，但心地并不坏。而且恩怨分明。你昨夜怎么说也算是救了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翻脸不认人的。”
齐远图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怀疑她是幕后黑手，只是觉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出来。”
蓝鹤一见齐远图口气缓和，连忙顺着他的口风往下说：“是啊，如果她是幕后黑手，昨夜也就不至于遇袭了。”
谁知齐远图却又话锋一转：“当然，也不排除她发觉了我在跟踪，故意演一出戏给我看。”
“哎，不带你这么虚晃一枪的啊。”蓝鹤赶紧喝了口啤酒压压惊，“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她根本用不着挖地洞救你，直接让五头蛇把你干掉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被蓝鹤这么一说，齐远图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关于五头蛇的底细，还是莫雪落告诉自己的，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看来，还是有很多问题要去找莫雪落问清楚。
于是，齐远图看向蓝鹤，说道：“你既然不愿意陪我去找莫雪落，能不能帮我带个话给她，我想和她再深谈一次，时间地点由她定。”
蓝鹤想了想，点头道：“这样吧，我妹妹蓝婷和莫雪落关系不错，我让她出面斡旋一下，说不定比你直接去找她效果都要好得多。”
齐远图当然是感激不尽，蓝鹤也不啰嗦，拿起手机就给蓝婷发微信。
很快就收到了蓝婷的回复：收到，明天一早我就联系雪姐。
紧跟着又是一条：准确地说，应该是今天一早。
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了。老张烧烤摊上，除了他俩已经没有别的客人，老张也已经熄了炭火，坐在旁边一下一下地点头犯困。
齐远图歉意地起身结账，坚持多给了五十块钱，才和蓝鹤离开了烧烤摊。
齐远图和蓝鹤并肩走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那个传达室老头，逃出小楼的时候让林慕雪逮了个正着。他说没说打算怎么处理的？”
“老林带回社良署了。以他们的手段，应该能撬开他的嘴。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不止是幕后黑手的事。我一共就有五根不迷翎，很可能其中两根都落他手里了。你能不能帮我和林慕雪说一声，明天我想去见见那老头？”
正说着，齐远图的手机忽然响了。手机铃声在静夜中显得有些刺耳。
手机接通，里面立即传出秦挺的声音：“老齐，不好了。”
齐远图皱起眉头：“我好着呢。你有事说事。”
“不是，我是说，那个传达室老头，金蝉脱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