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村疯子
真搞不懂他老人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玉璋哪里是什么传家之物，分明就是个烫手山芋！
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爷爷在病重之际，这么严肃认真的交代给我，这中间必然有他的道理。这种奇怪的玉器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一个祭祀用品必须要我带着它满七年？而且还不能破阳，这之间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正准备问个究竟，爷爷就已经猜透了我的想法，但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了。
我俩默然许久，爷爷突然睁开眼睛，“父亲，父亲！您来接我了吗？”，不停的重复同样的话，边说边流眼泪。“我知道您就在柜子后面，他虽然刨了祖宗的坟，但坟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别再怨恨他了，南家人，难家人。。。呵呵。。。难啊，难啊！”，爷爷努力着，挣扎着抬起头。
我回头往后看，正是电视柜的位置，不由得心里发麻，脚底发颤，难道？
难道他老人家看到什么了吗？我仔细察觉着电视柜后面有什么异样，恍惚之间还真看到一个灰黑色的人影，赫然出现在电视柜后面的白墙上。
虽然下半部分被柜子挡着，但只用看上半部分，就能看出是个老年人。他低着头，佝偻着肩背，奇怪的是这影子的身上也长满了疙里疙瘩的东西，舌头长长的伸出，舌尖慢慢分开了叉，在鼻稍前卷曲蠕动着，像极了爬行类动物的舌头。
正在爷爷不停的喊他父亲的同时，灰黑的人影忽然扭动着头部，看向我和爷爷的方向。我和爷爷都出现幻觉了吗？他怎么会认为这种老怪物是他爸呢？爷爷病重出现幻觉可以理解，怎么我也能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儿，这怪影子一瞬间又消失了。
“蛇？？？父亲，您怎么会。。。您是想告诉我什么吗，难道我的病是那个畜生害的？？？”，爷爷又开始自言自语，虽然看向我的方向，但眼神中空洞洞的，瞳孔也慢慢散开了。
这赤血玉璋里面不是有个辟灵吗？刚传到我手上就失灵了？我根本不信现实中有什么神鬼之事，或许是什么物体挡住光线投射出来的影子，刚好看起来像位驼背老人。
可是从医学上来说，人在快去世之前，神经系统已经濒临崩溃，很容易出现幻觉。我查觉到了不对劲儿，赶忙摇晃着爷爷的手臂，大声喊着他。爷爷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一闭，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我站起来轻轻坐在爷爷的枕边，把他老人家扶起来，半仰着靠在我身上，慢慢的喂他喝了几口热水。
他缓了缓，睁开眼睛说到，“爷爷时间。。。不多了。。。还有件事嘱咐你！”。
“爷爷，您别吓我，您刚才都说胡话了。”
爷爷不停的摇着头，想说什么，又不断的在口中倒着气。
“爷爷的那个老木箱子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小时候您经常在里面翻出小人书给我讲故事的那个。”
“是。。。是那个箱子，但不是小人书。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干净，中间有个夹层，夹层的右上角有一块酱油的污渍。”
“那块污渍我小时候就知道啊，是我奶奶不小心滴上去的，还把我的衣服染了色。”
爷爷缓缓闭上眼睛，“不是无意的，在那里按下去。。。你会看见几样东西。。。有。。。有。。。还有一个黑泥坛子，在，在。。。”
爷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慌忙的交代着什么。老木头箱子我知道，可是黑泥坛子我从来没听谁说起过，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凑近爷爷，几乎把耳朵贴在了他的嘴边，但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爷爷，爷爷！！！”，我努力的摇晃着爷爷的手臂，但再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家里人听到我的呼唤，也纷纷夺门而来。看见爷爷倒在我的身上，已经西去，一个个跪倒在爷爷面前，一家人哭作一团。
村民们听到嚷嚷的哭泣声，纷纷聚集在了院子里。
姑姑小声告诉我不要把爷爷的病情说出去，有人问到就说是急性心绞痛导致的。这怪病发作的时间很快，没几月就严重到这种地步，只怕说出去会吓到他们，也对家里的名声不好。我点点头回应了她。
门外的人越聚越多，居然有几个好事儿的已经到了门口，伸长了脖子，在屋子里来回打量着。八成是闻到屋里古怪的腥臭味，纷纷小声议论着什么。
突然，人群中钻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人站在最前面，嘿嘿哈哈的大声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不停的跳着唱着，“南家人，难家人，打死山鬼又刨坟，身上长满了黑疙瘩，躲过今个没明个。。。南家人，难家人，打死山鬼又刨坟，身上长满了黑疙瘩，躲过今个没明个。。。”
门外的几个长辈纷纷过去抢着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外推搡，“你个傻缺！没看见人家家里出丧事了，你在这放什么屁！滚出去！”。但他们越是推搡，这家伙越是唱着起劲，不停的重复着刚才的唱句，又跳着往屋子里冲来。几个长辈眼看拦不住他，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往门外抬。
我站起身来仔细一看，这家伙不就是那个从小患了小儿麻痹症，长大又成神经病的麻疯子吗？爷爷刚走，这混蛋东西竟然在我家门口手舞足蹈的胡说八道，满嘴喷粪，这不是成心和我们家过意不去吗！是欺负我们家没有男人了？
我气的咬牙切齿，青筋暴起，提起拳头就准备冲过去狠狠的教训一顿这狗东西。
刚走到屋子门口，就听见“咣当！”一声，一个黑色的粗麻布包从麻疯子的腰间掉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布包里装了什么，虽然裹的厚实，但掉在地上的声音还还挺清亮。
被众人抬着的麻疯子也听见了声响，大力的扭动着身子。
这家伙人挺瘦小，却浑身的莽子劲儿。一个弯腰打挺就挣脱了大伙，摔在了地上，急忙连滚带爬外加一个青蛙跳，直接趴在布包上面。
他急忙把布包塞进怀里，又开始疯疯颠颠的哭闹起来，“娘。。。娘。。。您没摔疼吧，他们都欺负我，还把你摔在了地上，呜呜呜。。。”
大家伙看到他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麻疯子，你看清楚，就是个破布包，哪里是你娘啊！你娘都死了十几年了，怎么着。。。她难不成托生成布包了？哈哈哈。。。”
“我娘没死，她就是我娘，她就是我娘！”，麻疯子听见大伙都在嘲笑他，急的他趴在地上不停的蹬腿儿。
“好了，好了，别闹了，小允爷爷刚刚过世，大伙都帮帮忙，该布置灵堂的布置灵堂，该做饭的做饭，都操持起来吧。老南头也快八十了，也算是喜丧了。”，村长拍拍众人的肩膀说到。
我向前几步，扶起趴在地上的麻疯子，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可他倒好，扭过头来看到是我，便把眼睛睁到最大，死死的盯着我。
“你以前欺负过我！”，说着一掌打在我胸前，这突然的猛劲，让我重心不稳，踉跄的向后倒了几步。
嚯，这小子是不是练过？这寸劲儿打的我生疼，要不是身体结实，还真让这小子一掌打翻在地了。
“你有病吧！我扶你起来，你还打我！”，我揉着胸口，没好气的说到。
麻疯子却蹑手蹑脚的向我靠了过来，呲着沾满泥土的黑牙，低声说到，“嘿嘿嘿。。。你爷爷给你传家之物了吧？啊！那可是个宝贝呀，注意身边的人，可别让坏人偷了去！”
奇怪，他怎么会知道爷爷给我传家之物了？我急忙摸了摸怀里的玉璋。这玉璋是扁平状的，藏在衣服里面根本看不出什么。这小子难道知道些什么吗？还是他刚才趴在墙根偷听到了？越想越觉的这家伙真不地道！
还有他那针对我们南家的奇怪唱句，什么山鬼，什么刨坟，指的又是些什么事？就像爷爷说的那样，似乎在我不常回家的这几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说完，麻疯子像是捡了一毛钱一样，得意的笑着跳着向院子跑去，又开始唱那句“南家人，难家人，打死山鬼又刨坟，身上长满了黑疙瘩，躲过今个没明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