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男人本性
正当牛春花泪眼朦胧，一脸茫然，傻呆呆地望着前方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的影子：只见他一只手搀扶着一个身材不高又年轻的小女人，另一只手正在向一辆出租车招手。出租车在路旁停了下来，小女人用手捂着肚子，非常吃力地上了出租车，接着，那个男人也和小女人一起坐到了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
牛春花立马精神起来，她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一眼就认出那个男的就是他的老公程毅，不用说那个小女人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娟”了。
她迅速上了正在路边趴活的一辆黑车，尾随着出租车一路狂奔。她边走边想：男人的话都是鬼话。什么哥们儿病了，原来是“小妖精”，骗鬼！她又发狠地想：这回要狠狠地教育训一下这个“小妖精”，是她害得我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此时出租车上的程毅一只手紧紧地搂着王小娟的腰，另一只手则在王小娟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安慰着疼得掉着眼泪的王小娟，说：“小白鹿，别怕，到医院打个点滴就好了，说不定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王小娟痛苦地摇着头。
程毅顺手去摸王小娟的头，头上全是冰凉的汗，再往下，程毅摸到了满脸的泪水。程毅赶忙向司机要了纸巾，为她擦去了头上的汗和满脸的泪，并将她搂得更紧了。王小娟躺在了程毅的怀里，就像小时候生病时躺在父亲的怀里一样，感到安全，踏实。
不大功夫，车子开到了深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停车平台。
程毅把王小娟搀到了急诊室的座椅上，便赶忙跑去挂号。
此时牛春花打的黑车却因为一个红绿灯的功夫，将程毅的车跟丢了。黑车司机在茫茫车流中仔细地寻找着，可怎么也找不见那辆出租车了。
车上的牛春花急得浑身是汗，她也帮着司机，在拥挤的车流中努力地辨认着。她心想：这回完了，眼看要抓到手的鱼竟在眼皮底下溜走了。司机边找边责怪该死的红绿灯等的时间太长了。
此时的牛春花倒还算清醒，她问司机：“师傅，这附近有没有大一点儿的医院？”
司机答道：“医院？有啊！可你说晚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早过去了，起码得往前再开十多分钟才能掉头回来。”
牛春花急得直冒汗，说：“怪我，怪我，是我没早点儿告诉你。”
当牛春花火急火燎地跑进深南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大厅时，却撞见了和她一样火急火燎的程毅。
程毅手里攥着一张医生开的白色缴费单子，正徘徊在急诊大厅的收费窗口前。他焦急地在过往的病人和家属中搜寻着。
突然，与一双熟悉的大眼睛撞在了一起。
程毅懵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见鬼了，怎么是牛春花？程毅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牛春花在跟踪自己，这下完蛋了，再编故事都来不及了。
牛春花一看是程毅，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像两把利剑，直刺进程毅的眼睛。她心想：老小子，这回人赃俱获，看你还怎么解释？
程毅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等牛春花开口，他便将计就计地说：“手里带钱了么？我哥们儿是急性阑尾炎，要马上动手术，手术费还差1200多块钱，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牛春花心想：现在不是揭穿他的时候。于是，她压下了满腔的怒火，装作爽快地说：“有，我就担心你没带够钱，不是给你送过来了么？”说着，她掏出一叠钱递给了程毅。
程毅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表面还佯装镇静地说：“还是我老婆好，这真是雪中送炭！”说完，他头也不抬地直奔收费窗口去交费，之后，便对牛春花丢下一句：“你先回家吧，现在要马上手术，我先救人去了！”说完，他快步走进了手术区。
原来王小娟前几天已经出现腹部阵痛，只是开始时比较轻微，也就没当回事儿，后来疼痛更加剧烈，下体还流出了少量的血，她这时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于是她不顾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急忙拨通了程毅的电话。
根据B超和其他化验结果，医生严肃地告诉王小娟，她是宫外孕，而且已经有大出血的迹象，必须马上手术，否则，随时有大出血的可能，严重时还会休克，甚至有生命危险。
王小娟听后先是一愣，接下来便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程毅听后一下子愣住了，接下来便把王小娟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她。
医生见状，瞪了一眼程毅，说：“瞧你干的好事儿，还不赶紧去交钱！”说着，将一个白色的缴费单塞进了程毅的手里。
程毅一看，脸更白了，手术费要6800元。他卡里的钱，加上身上的现金全加上也只有5000多块钱，显然不够。
正当他正在收费窗口前徘徊，想着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个熟人时，牛春花出现了。手术费虽然凑上了，眼前的燃眉之急解决了，但更大的麻烦却意外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下子把他砸蒙了。
手术费交完以后，王小娟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程毅的心七上八下地狂跳着，此时的他既担心手术室内的王小娟，更担心妻子牛春花突然闯进来大闹一场。结婚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老婆太了解了，他深知老婆的厉害，更了解老婆爱憎分明，眼里从不揉沙子的性格。
而牛春花这回却一反常态，她坐在手术区外的椅子上，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现在就闯进去大闹一场，虽然一时痛快了，但和程毅的夫妻关系也就到头了，可他们还有共同的孩子，孩子又该怎么办？孩子还小啊！
她最后决定：守株待兔。反正他们要从这里出来，等出来时再出手也不迟。她琢磨着各种当面揭穿他们，并发泄心中愤怒的办法，甚至想到当着程毅的面，狠狠地扇那个“娟”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再使劲儿踹上她一脚……
牛春花又想起了刚才给程毅的2000块钱，她越想越生气，明明是自己的钱，怎么鬼使神差地让程毅拿着去救破坏自己家庭的“小妖精”了？自己真是吃错药了。
牛春花想着想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经过医生的努力，王小娟的受孕胚胎被清理掉了，还保留住了受孕侧的输卵管。
程毅的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但并没有落到地上。他确信妻子牛春花没有离开医院，他这时感到：一场暴风雨马上就会降临。
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小姐推着挂着吊瓶的小车走了出来，程毅跟在后面，四处紧张地张望着。
王小娟静静地躺在车上，之前的暴风骤雨已经结束了，她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显得很平静。
牛春花看到他们出来了，一股怒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她快步向前两步……
这时，她终于看清了躺在车上的小女人的真面目：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胳臂，修长而雪白的小手，还有一双露在外面的雪白鲜嫩的小脚丫……看到眼前刚刚手术完，还有些虚弱的孩子般的小女人，牛春花的心软了，一股母爱像潮水般的涌上了心头。
车子向住院部的电梯走去，东张西望的程毅，竟没有发现身后的牛春花。
车子进了电梯，程毅、护士连同车子一起，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消失了。
牛春花满眼泪水地走出了急诊大厅，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她边走边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自己哪点儿不如这个小女人，怎么就输给了她？论长相，论身高，年轻时的自己，哪点儿也不会比她差。怎么让自己的老公这么着魔？
走着想着，天不知不觉亮了。
牛春花突然明白了:是这个小女人的年轻与美貌勾走了自己老公的魂。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也年轻貌美过，也曾让程毅着过魔，只不过这些年又带孩子，又要挣钱养家，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牛春花不禁感叹道：“唉！男人全是这德行：喜新厌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