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阂
曾谙把咖啡端来，摆在景行面前的茶几上，通体雪白的小瓷杯，景行斜晲了一眼，伸手把杯子往中间挪了挪。
曾谙才发觉，自己因为紧张，把杯子放得太靠边了，顿时脸庞发热。
“Jack……我带他们参观下园区，你先忙。”曾谙平复了一下，低声道。
“嗯。”他没有抬头。
等他们走出门后，景行才崩溃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窗边。
曾谙，她竟然就在c城，就在这里，她的家乡，长江以南的一座城市。他该猜到的。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毫无音信，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他面部扭曲，苦笑不已。
他们曾在这里读完高中，却没能一起参加高考。
曾谙，你还好吗？这十年来，你都过得好吗？
他看着窗外，曾谙已经带Amy走到大楼的外面。
他在楼上努力注视着她，眼睛也不愿眨一下。
曾谙，黑色的中长发落到肩上，面庞白皙依旧，细长的身材，可能是为了今天的接待，她穿着一套灰色的职业套装，简单大方。她学会了化妆，明亮又得体。
他看得发痴，直到曾谙突然回过身，像记起什么似的。她要回来了。
景行连忙回到沙发上，重新打开笔记本，收回了情绪。曾谙进来时，他装作惊讶地抬头看她。
“我……手机忘这里了。”她嗫嚅，满脸通红地指了指沙发。
景行才发现沙发的另一角果然躺着一部手机。
“你……还是这样。丢三落四。”景行微微展了一丝笑容，伸出手臂把手机拿回来。
“曾谙。你还记得我吗？”他把手机递给她，忍不住叫她名字。
“谢谢你，Jack。”曾谙客气地回应道，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就要离去，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不止。
“曾谙……”他又唤她。这么多年无法大声呼唤的名字，现在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喊出。
喉咙里有一股暖流涌过，那名字于他，就是温柔。
“我不记得。Jack可能认错人了。我们等下就回来。”曾谙抿了抿嘴角，快步离开了会客厅。
景行的心一下子掉进冰窖，望着她的背影，他懊悔自己方才的唐突。是啊，十年来，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消失，他完全不得知，凭什么要求她记起他。
能够再次与她相见，已经足矣。十年地老天荒的折磨，换取这一天的见面。他觉得值。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而不涩，此生竟然还能喝到她为他亲手制作的咖啡，简直如在梦境。
约莫半小时，曾谙带着他们回来了。Amy抢先向景行汇报：“Jack,想不到在C城也有这么大的园区，这竟然是一家成立才十年的公司，真是惊喜。我对和HT的合作越来越有信心了。”
“谢谢Amy的认可。HT虽然处在二线城市，但我们的员工都是来自国内各大名校，在人才上和一线城市可以匹敌。”曾谙礼貌地回应道。
“哦？那能否知道，曾谙小姐来自哪所大学？”景行几近温柔地问。
这让Amy有些吃惊。因为她印象里的Jack从不会过问他人的个人情况，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冷酷家伙。
“A大，人力资源管理专业。见笑了，居然在普士顿的专家顾问面前提学历。”曾谙微笑道。
A大？距离这里两百公里的A市？普士顿咨询中国公司所在地的附近？景行的心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险些掉泪。
“哪一年毕业？”景行不动声色又问。
“怎么，Jack要对我进行背调么？我毕业后就来了HT。背景简单的很。”曾谙平静地答。
手机响了，是庄禹。
“曾谙，你带专家们下楼，司机已经在楼下了。我和总裁一起先过去了。”
“庄总请大家去香雪海饭店。”曾谙松了口气，招呼着他们下楼。
“这个总裁，开标的时候见过一次，也是年轻的很。这个行业的人都太年轻了。”Amy走在景行身边感慨道。
也是未婚？景行的眉头皱了皱。
酒桌上，景行和总裁相谈甚欢。
总裁也不过35岁左右，思维着实前瞻。让景行更为感佩的是，这个公司也可能是这个行业没有那么陈旧的酒桌文化，即使隔着这么多层，曾谙也坦然地吃自己的饭。
景行见惯了那种酒桌上呼来喝去的奉承和敬酒。但今天这顿饭，庄禹和总裁之间也是像朋友那般碰个杯，这让景行愉悦起来。
“Jack，我听说过你。你在美国总部西雅图实习两年，正式工作三年，去年才回国内。在美国做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欧洲一家在线旅行公司的战略咨询。我那时候就关注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回了国。我大喜过望。”总裁酒过三巡，才道出普士顿这次中标的真实原因。
Amy惊讶地和David对了和眼神。那意思是，居然是这样。
他们打探过，落选的两家实力不逊于普士顿，重要的是，他们报价都比普士顿低些。
而普士顿的中标价格是，一千万。
Amy朝景行投去迷妹的眼神，又深感自己能做景行的助理何其幸运。
“陈总裁抬爱了，希望这次合作能达成所愿，不辜负陈总裁的信任。旅行行业是我非常看好的行业。我自己对HT集团也很感兴趣。”景行语气诚恳。
“这次能够顺利合作，庄禹费了很多精力，谢谢庄禹和你们部门这位小姑娘。”总裁提杯朝庄禹这边招呼了下。
“人家小姑娘有名儿。曾谙。来HT也好几年了。”庄禹跟总裁碰了下杯。
“谢谢陈总。都是份内工作而已。”曾谙示意了下，喝了一口杯里的橙汁。
景行见状，就提起杯，朝曾谙郑重其事道，“感谢Jamie的辛苦工作，才有了和HT集团合作的机会。我代表普士顿咨询谢谢你。”
曾谙有些慌，“哪里的话，Jack原来这么有名，我今天才知道。这之后要多向Jack学习才是。”
“对对，这话说的没错。和普士顿合作，就是要把先进的管理理念和方法论给学过来，用于指导HT的长期发展。还请Jack不吝赐教呀。”总裁一脸的赞同。
景行的脸上才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饭后，司机老徐来接他们。上了车，曾谙才想起来，对着Amy说：“行政部已经给大家订好了酒店。离HT集团不远。等下签约会结束，你们可以直接回酒店休息。最近辛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Amy直接跟我联系就好。”
“Jamie真是贴心呢！谢谢Jamie。最近应该都在C城，麻烦你了。”Amy亲切地抓着曾谙的手。
景行怅然地坐在后面，盯着曾谙的侧脸。
接下来的时间，曾谙要这样一直不认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