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场
怎么搞成这样？
曾谙的脑子一下子炸锅了，但她克制着情绪，一边走到位子，把电脑放桌上，一边沉静地问：“傅老师怎么说的？”
“哎呀，他说身体不舒服。”应雪提高了声调，一脸的委屈状。
“哦？这么巧？”曾谙抬头瞥了她一眼。
应雪赶紧走过来，抓着曾谙的胳膊，撒娇道：“谙谙，你看看我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一到我跟进，就各种情况啊。”
“没事，你先下班吧。我来想想怎么办吧。”曾谙无奈地冲她浅浅一笑。
“谙谙，对不起哦。我太无能了。哎呀，我太难过了。这可怎么办好呀。”
看着应雪满脸的焦急和抱歉，感觉她马上就要哭出来。曾谙的脾气顷刻间消失，倒像是她亏欠了应雪什么似的。
“好啦，大不了培训改时间就是。总有办法的。别急别急。”曾谙反过来安慰她。
“是吗，没有大碍对吧。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应雪转而堆起笑容，“那我下班啦。你也早点下班哦。”
“嗯。知道的。”曾谙听见这话，心里别扭起来，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是应雪搞砸了事情。
应雪走后，曾谙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傅博平如果不能如期而来，那她真是完蛋了。
这不是普通的培训。
作为HT集团干部发展项目里最高级的一项——“领航计划”的开营课程。开营这天，总裁要过来发言的。所有的通知，海报，邮件，早都发送出去了。领航计划的参训人员是公司的中层管理干部，搞砸了这次，那她曾谙这个不明不白的继任者，恐怕永无转正可能，甚至还有可能直接降级。
想到应雪刚刚委屈巴巴的模样，曾谙更是欲哭无泪。
坐定下来，深呼吸，拨通傅博平的电话。
曾谙马上嘴角微笑，她一直相信笑容是可以通过电话传递的。
“傅老师，我是曾谙啊。”
“曾经理，你好。”傅博平敦厚的声音传来。
“傅老师，我要跟您说声抱歉。这几日我忙昏了头了。公司有个比较大的咨询项目在签约。我刚刚听同事说，您身体不舒服。我非常担心您。”
曾谙虽心里无望，但她尽量让自己听上去只是在表达关心。
“哎，我没有大碍。曾经理，以后等你不忙了，咱们再合作。”傅博平回道。
“傅老师，我同事对您没有这么熟悉，我担心她在对接沟通中没有考虑周全。有什么不周之处，您可以跟我说的。”
“哪里哪里，没有的。真的是偏头痛犯了，这一犯，基本上都要一个星期才好。”傅博平语气真诚。
曾谙已经绝望了，她又关切了几句，挂了电话，发现手心冰冷。
她大脑中飞速地想象一切可能的解决方案。
改期？不可能，总裁的时间不是她可以自由预约的。
找其他老师？只剩一天的时间了，这么重要的课程，又不是市场买白菜，任她挑拣啊。
内部讲师？她或许可以试试，去厚着脸皮求庄禹，让他去邀请一位有授课经验的高管来。只要把眼前这一难关渡了。
想到庄禹，她忽然心中一亮，庄禹是培训出身。讲课是他的老家本领，只是自从他晋升为副总裁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培训教室。
一分钟以后，曾谙下定了决心，要给庄禹汇报这个糟糕的消息，并顺便请他出山，替她解了这个难题。
她划开手机，微信里一大串信息跳出来。
“谙谙，你还在公司么，早点下班哦！你才刚刚从医院出来。要照顾好身体哦！明天咱们一起想办法。”是应雪。
这是要干嘛，为何在部门群里说这些。曾谙脑袋嗡嗡响。
“出什么事了？”
极少在群里发言的庄禹，偏偏回了这条。
“哎呀，庄总。我们遇到一点难题。正愁怎么跟你汇报呢！”应雪接道。
“领航计划的开营老师，可能来不了了。”应雪继续回。
“！！！”庄禹的几个感叹号，曾谙看得心惊肉跳。
“傅老师说，我们一直没有跟他明确时间，我今天跟他订酒店的时候才发现的。然后他说，后天的行程有冲突。没有办法来HT了。”
应雪打了一连串文本。
曾谙看了过去，惊得眼珠子要蹦出来。应雪！
她为何要在群里胡说八道？
还没来得及消化，庄禹的信息发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
曾谙大脑一片空白。为何莫名其妙地，被应雪摆了一道。这个见人都甜甜笑靥的女生。
她定了定，思索片刻，给庄禹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无人接听。
挂了电话，怔怔许久，也不明白眼前的一切。
“庄总，明天上班找您汇报。是我没有处理好。等我今晚先把纪要整理好。”
她平静地给庄禹发了过去。整理了一下电脑，就起身去赴景行的约。
她很清楚，如果连今天的会议纪要都搞砸，那她明天可以不用来HT了。
快餐店里一如往常地闹哄哄，曾谙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像景行这样的人，肯定不喜欢别人迟到吧。她看了看时间，七点半，她正好可以先整理下。这样，等他来了，就可以直接把漏掉的补上。
曾谙有一个特长，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越是在巨大压力之下，她的工作效率和质量越高，注意力可以达到百分百的投入。
大脑好像悬着一个时钟，嚓嚓运转，分毫不差。以至于景行在她面前坐了好久。她都没有抬头。
她敲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看到景行盯着她看，下意识地把胳膊放在背后。
“啊，你来了。”曾谙惊慌地喊。
她还是原来的她。认真起来不顾命。景行心里动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嗯，刚来。”
“你吃饭了没？要点东西吃么？”景行整了整西装，挪了下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哦不用，来不及了。我没有时间。”曾谙想起自己的处境，眉心一皱。
“怎么，HT这么压榨劳动力的么？吃饭的时间都被压榨。”
他说这话，完全是自嘲，因为他结束了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后天他就要赶过去B市。他也还没有吃饭，只喝了一杯水就过来找她。
被景行这么一说，她只好硬着头皮摊牌：“我是没心思吃东西。心里有点堵。”
“就因为这事？”景行指了指她的电脑。
“一部分吧……”曾谙结巴道。她不想景行知道她的囧况。
“咳……没事，我们先吃东西吧。”曾谙涨红了脸，鼓起勇气看他一眼。
景行嘴角一笑，柔声说：“你要吃什么，我去点。”
听他问这一句，曾谙的表情突然滞住，全身都凝固一般。
“你要吃苹果派嘛？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景行俯下身问她。又想起距离他们上次在这家店里吃东西，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曾谙控制着自己，说不得话。就一个劲地点头。
景行端来一大盘食物。她收起电脑，他把餐盘放在面前。
“竟然还有。简直不敢相信。”景行取了一只苹果派，小心地递给她。
他自己很多年不来这个快餐店了。
“Jack原来也是A大毕业。好巧。”曾谙接过苹果派，找了一个话题。
“是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景行眼睛笑得弯弯，故意问她。
“你跟庄总闲谈，我听着了。”曾谙难为情地说。
“是啊，很巧。”景行又把果珍递给她。曾谙犹豫了一下，她现在早已不喝这类甜甜的饮料了。
她只喝味道够苦的咖啡。
“谢谢。”
曾谙抿嘴一笑，眼睛亮晶晶地。
景行心头念道：这样相识，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