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老疯子
宴明琅有些伤心，饭只吃了几口，就匆匆离开了桌子。
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顶着骂名生下来，又承受着世人的白眼养大的孩子，裴霁才出现几日，凭什么就这么把昭昭拐走了？
她不服！
若不是和裴霁结了同盟，要共同辅佐顾徵登位，她早就毒死裴霁了。
一想到下毒，宴明琅忽地就记起了昨日的至善老道。
那老道竟然不怕她下的毒，来历一定不凡。
有了事情做，宴明琅立刻就将裴霁给忘到脑后了。
想要知道至善的来历，自然要先去问顾衡。
顾衡从昨日回来就开始睡，就连沐浴更衣这种事情，都是闭着眼叫兰亭章台她们帮忙的。
宴明琅才一进过溪阁，章台便笑着叫人上了茶：“县主怕是要等一会儿了，殿下正睡着呢。”
白术性子活，和章台打过几次交道，也算是熟悉了，就笑道：“我们县主一会儿也有事忙，既来了，劳烦姐姐还是去叫一下公主吧，这都多早晚了，公主竟然还睡着，小心一会儿睡颠倒了，夜里该睡不着了。”
章台笑容依旧得体，不卑不亢地给宴明琅行了礼：“县主莫怪，我们殿下这几日都没睡好，好不容易能睡个饱，奴婢实在是不忍心叫醒殿下，请县主见谅。”
白术还要说话，被宴明琅用眼神制止了。
章台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会现在叫醒顾衡，她们只能在这里等。
宴明琅便忍不住多看了章台几眼。
自来了篁园，她就好似成了一个转不停的陀螺，忙着去找见山先生，忙着解开一个个谜团，待在篁园的这几日，她似乎比在京城里还要累。
也正因为如此，即使知道兰亭和章台是顾衡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且相当于篁园的大管家，宴明琅也没时间和这两个丫头多接触。
她只粗略记住了兰亭章台的长相，不至于见面的时候认错了人，至于这两个丫头的人品如何，性子又如何，宴明琅通通不了解。
方才章台那番话，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并不以身份上的差距而自卑怯弱，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顾衡，不论现在坐在这里的是谁，为了什么事而来，只要顾衡没睡醒，那就只能干等着。
这样的丫头倒是难得。
宴明琅起了兴趣，能教出如此能干的人来，定然不是顾衡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到的事。
难道是顾徵？
这就有意思了。
顾徵的才干毋庸置疑，圣上诸位皇子中，就数他和三皇子顾裕最为出色。
宴明琅就是弄不明白，这样一个性情温润又有才干的人，为什么会养成不争不抢的性子呢？
他既然能暗中创建千机阁，就说明并非庸碌愚钝之辈，既然如此，上辈子又如何会被顾裕杀个措手不及？
宴明琅都快把脑袋想破了，若是此时能找个人商议该多好，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裴霁，可要怎么跟裴霁解释，她重生了一回这个事？
她足足吃了两盏茶，才等到里头传来消息，说是顾衡醒了。
章台歉疚地行了一礼，便退到里屋去了。
等她一走，白术就开始抱怨：“平日里瞧着章台很好说话，谁知道今日这么凶，就算是公主的丫头，那也是个丫头，神气什么？”
“白术！”
宴明琅瞪了白术一眼：“我问你，倘若今日是我累了几日以后在睡着，有旁人来找我，你会怎么做？难道直愣愣地去把我叫醒？”
白术忙道：“才不会呢，小姐累了，就应该好好歇着，除非是天大的事，比如事关郡主或者小公子，否则，奴婢才不会打扰小姐歇息。”
“这便是了，章台和你一样，只知维护她的主子，她对九公主一片忠心，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明琅姐姐！”
正说着话，就听见顾衡清凌凌的笑声：“我起来迟了，这几个丫头也不叫我，让姐姐久等了。”
她穿了一身家常的衣裳，湖水绿的纱衫，配着鹅黄撒花裤子，娇嫩得如同春日刚抽芽的柳条。
只是手上缠了细白布，想来是昨日受的伤。
“怎么不叫了我娘来？”宴明琅拉着顾衡的手细细摩挲，“我娘那里有玉容膏，是我娘自己配制的，和宫中的不太一样，一会儿我叫人送几盒来，你早晚涂了，不会留疤的。”
顾衡眉眼弯弯：“那就多谢姐姐了，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儿来过溪阁了？”
宴明琅抽回了手，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又笑眯眯地看着顾衡。
顾衡倒也聪明，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都出去。
“姐姐是在园子里头遇到什么事了？姐姐尽管放心，只要这事出在景山，我都能解决。”
宴明琅点了点顾衡的鼻尖：“人不大，口气倒不小，这事如果出在天恩道院呢？你也能解决？”
“怎么不能！”顾衡眨了眨那双星眸，“那群牛鼻子妖道，除了会做些好吃的点心之外，一无是处，他们若是敢惹姐姐，我就带着大篆小篆，把天恩道院的山门给砸了！”
宴明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叫你去砸山门了？只是问你点事儿罢了。”
顾衡立刻乖乖坐好：“姐姐问就是了，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宴明琅眯了眯眼，眼前似乎还能看到至善唠叨乐呵呵的样子，她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老道太可怕了，不挖出他的来历，宴明琅睡觉都不会安心。
“阿衡，你对天恩道院似乎很熟悉？”
顾衡蹙了蹙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这还是宴明琅头一次在顾衡脸上看到。
“姐姐要问什么？天恩道院里头的每一个道士，我都认得，每一间屋子，我也都去过。”
宴明琅忙道：“那你可认得一个叫做至善的老道士？他说他是至真道长的师弟。”
“自然认得。”
顾衡又高兴起来，那双星眸重新闪动着欢快的光：“他没骗姐姐，他真的是至真的四师弟，不过啊，至善现在是个老疯子。”
“什么，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