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偏爱
阿衡这么一打岔，太后便不好再向敏贵妃发难，阴着脸斥责阿衡：“真是不知体统，及笄礼还没行过，你怎么便这样跑出来了？”
圣上思念阿衡不是一日两日了，阿衡出生那日红光漫天，他便自觉这孩子大有来历，后来国师说阿衡不祥，圣上就将阿衡给忘在脑后了。
到后来收到三岁阿衡写的第一封信，看着那歪歪扭扭又极其认真的字迹，看着阿衡叫他爹爹，圣上就心软了，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无法见面，便觉得信笺那头的小人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浓烈，以至于在圣上心里，阿衡是个乖巧调皮叫人心疼的小女儿。
今日终于得以见面，见到阿衡眼里那满满的孺慕之情，圣上一颗心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
“阿衡，爹爹来接你回家了。”
圣上将阿衡抱在怀中，声音都在发颤：“好阿衡，爹爹叫你受委屈了。”
“阿衡不委屈。”
阿衡自圣上怀中挣脱起来，一张笑脸天真可爱。
她擦干净腮边的泪珠，立马就给太后跪下了：“阿衡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千岁。”
又忙着给皇后请安，最后才给敏贵妃磕了三个头。
敏贵妃早已泣不成声了。
“母妃别哭，阿衡还得去参加及笄礼呢。”
阿衡笑得纯真可爱，满脸怒容的太后也不好意思再生气。
“阿衡……”敏贵妃渐渐地止住了哭，她抓着阿衡的手臂，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胳膊是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了阿衡的胳膊上。
只见她胳膊上的薄纱素裳已经被鲜血染透，这血像是止不住似的，竟然将半臂也给染透了。
“我的儿！”敏贵妃深吸一口气，一把攥住了阿衡的胳膊，甚至忘记了此时正是大庭广众之下，当即就要脱了阿衡的袖子查看。
“娘娘慎行！”
宴明琅和袁好赶出来，二人一个扶住了敏贵妃，一个扶住了阿衡。
“母妃别担心，”阿衡也抿着唇角勉强笑了笑，“这是阿衡不小心弄伤的。”
“什么呀！阿衡，你怎么不说实话？”袁好一说话，眼圈儿就红了，“明明是刚刚那两个嬷嬷打的。”
“什么？”太后也吃了一惊。
她不喜皇上为了敏贵妃母女而斥责皇后，再怎么说，皇后也是她的娘家侄女，不管皇后做错了什么，皇上怎么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皇后。
但不喜欢是一码事，平日敏贵妃恭顺柔和，从未做过越矩的事，阿衡这孩子的确可怜，瞧着也清秀乖巧，太后心中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听闻那两个奴才竟然把金枝玉叶打成这个样子，岂有不怒的？
太后又疑心是袁好说谎，就问宴明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琅，你来说！”
宴明琅给太后等人行了礼，才娓娓道来。
“回太后的话，明琅进得松萝斋内，两位嬷嬷自称是宗人府派来教导九公主的教养嬷嬷，九公主好不好，她们都打得骂得，当时九公主已经梳妆好，只等着宫人来请了，九公主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字都未曾说，那嬷嬷只为了验证她可以打骂九公主，就忽然抽出尺子抽打起九公主来。”
宴明琅眼神清明，不卑不亢，太后想怀疑她说谎，也无从怀疑。
何况宴明琅所讲的都是事实，一个字都没撒谎。
她只不过稍微用了点药粉，让阿衡的伤口看起来很狰狞，又“血流不止”。
圣上好不容易能与阿衡相见，怎能容得两个奴才这般打骂阿衡，当即就气得手抖，竟然一刻也不想等了，叫人把那两个婆子先看管起来，过了今夜子时，立刻仗杀。
这回太后再没说反对的。
她摸了摸阿衡披在脑后的黑发，慈爱地劝道：“宫中事情多，你母后一个人忙不过来，难免有些疏忽，让这些奴才欺辱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等回了宫，哀家叫你母后挑些好的奴才，送去给你使唤。”
皇后不大情愿：“太后，奴才生事，与妾身有什么干系……”
“住嘴！”
太后都快气疯过去了，娘家那么多聪明伶俐又好看的姑娘，当年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个蠢货做皇后。
“皇祖母快别生气了，”阿衡嘴巴甜，主动为皇后求情，“母后说的没错，奴才犯错，跟母后何干？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爹爹既然处置了那两个奴才，那就没必要再为这件事生气啦。”
她这番话让太后又不仅感慨，怎么聪明伶俐的孩子都是别人生的。
“爹爹，是阿衡不好，耽搁了吉时，爹爹会不会生阿衡的气啊？”
这般软糯可心的话，哪个老父亲能受得了。
“不耽搁不耽搁。”
圣上转头瞪了一眼大太监福海，福海忙笑道：“九公主放心吧，吉时还没到呢，九公主快去看看伤口，再换身衣裳，差不多就是吉时了。”
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圣上几乎要把一颗心都掏给阿衡，看得一干皇子公主都嫉妒不已。
几个公主都说玩笑话，说圣上有了九妹妹，就不要她们了，把圣上逗得笑了起来。
气氛逐渐活络，众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宴明琅和袁好忙搀扶着阿衡进屋去重新梳妆换衣裳了。
“好险啊！”
一进屋，阿衡就倒在了竹床上：“累死我了，明琅姐姐，你骗人，说什么太后慈和，她一点都不慈和，我方才要是没出去，还不知道她要把我母妃逼成什么样子呢。”
“你这一招太冒险了。”
宴明琅一面为阿衡处理那些“伤口”，一面轻声责备她：“贵妃娘娘在宫中二十多年，难道还没有你一个小毛丫头厉害，还需要你去救？”
阿衡吐了吐舌头，挽着宴明琅的胳膊撒娇：“明琅姐姐，我错了。”
明明昨晚还手段厉害，眼下却是个只会撒娇的小姑娘。
宴明琅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生在皇家的孩子，天生就有两幅面孔。
“此次多亏了县主，不然，真要收了那两个婆子，以后阿衡可要受磋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