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原委
只听钟成接着说道：
“我们这边有句俗语：野外锣响不观望，半夜借宿不声张。”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半夜突然听到有锣声敲响，千万别去瞧热闹，赶紧老老实实躲远一些，最好是回家关紧门窗。”
“这锣声是赶尸人敲的清道引魂锣，提醒生人回避，阴邪退开，召唤驱赶的尸体跟上脚步，别走散了。”
“半夜有人敲门借宿的话，隔着门听到是赶尸人，把门栓打开，准备一些吃的，自己赶紧回主屋睡去，别和赶尸人打照面聊家常，赶尸人借完宿，很快会自己离去，并在家里留下借宿的钱财，而被赶尸人借宿的房子，犹如请了门神护持一般，一年半载内，没有阴邪之物敢入户作祟。”
李金水四人听得又是紧张又是津津有味，薛青苹不由问道：
“若是和赶尸人打照面的话呢？”
钟成阴沉地笑了笑，神情之中说不出的哀伤和可怕：
“年轻人总是不信邪的，我儿子就这样，几年前有个晚上和几个伙伴去钓黄鳝，当时就听到锣响了。”
“我儿子和几个胆大的寻思上去看个究竟，只有一个胆子小的，见劝阻不住他们，就自己一个人背对岸边掩住耳朵。”
“过了好半天后，锣声听不到了，发现去看热闹的伙伴一个都没回来，后来壮着胆子回去找人，你知道看到了什么？”
秦湘灵插嘴问道：
“看到什么？”
“死了，全死了，一个个身子都被撕成了碎片，连个完整的都没有。”
钟成声音哽咽，眼睛有些发红，显然又想起当时看到的令人心碎的惨烈景象：
“而且，头颅全不见了。”
“什么？”
李金水四人齐齐惊讶出声。
如果说有人冲撞了赶尸人，被驱赶的尸体杀死撕成碎片，这倒是在几人的预想之中。
只是头颅不见，是发生了什么？
秦湘灵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即收敛，和李金水一样，惊讶看向钟成。
钟成点了点头嗯了声，又吧嗒吧嗒连抽了几口烟，压住心头的悲切：
“头颅没了，身体也被撕碎，我们都认不出来哪个是自家孩子，只好将他们合葬在一处，连祖坟都不能入......”
钟成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通红的眼角，也不知是被烟雾熏的，还是心头悲意汹涌，李金水等人，恍惚中竟似看到有些泪光。
钟成又是连抽了几口烟，缓了缓思绪，接着说道：
“俗语毕竟是俗语，我们只知这回事，却不知道要这样做的原因，后来我们找到个熟悉赶尸人的有见识之人，备了礼物向他请教，这才知道原委。”
“据他所说，赶尸之时，被驱赶的尸体，阴灵沉寂，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身体动作，受锣声所控，一下一下向前跳跃，此时最受不得阳气冲撞。”
“若是被阳气冲撞，阴灵惊醒过来，此时身死他乡的怨气，被控制赶路的牢骚，对生灵血气的渴望，就会统统苏醒过来，自然就会将冲撞的人撕成碎片，甚至赶尸人本领不到家的话，都会受到牵连伤害，因此而死的也不在少数。”
“至于头颅......被那些尸体带走挂在身上，魂魄也被拘役，成了赶尸队伍的护卫，可怜我那孩子，死了后连轮回都进不去......”
钟成说道这里，不禁老泪纵横。
李金水四人也是相顾无语。
半晌后常凯扯了扯嘴角，走到钟成身边，举起手来迟疑了片刻，拍了拍钟成肩膀，叹息了一声。
李金水等钟成情绪稳定之后，开口问道：
“老钟，那我们要怎么找赶尸人呢？”
钟成挤出跟哭差不多的笑容：
“只能碰运气，在我们这，赶尸人挺遭人忌讳的，大家都对这种人避之唯恐不及，赶尸人之间父子师徒一脉相传，没有哪个赶尸人会把自己的身份宣扬得众人皆知。”
“咱们晚上去荒山野外转悠，多走走，总有遇到的一天。”
“问题是，就算遇到了赶尸人，你们要做什么？难道上去截住问话吗？别冲撞了尸体，到时死在这边，就算想找赶尸人把你们尸体送回原籍，也找不到完整的尸身。”
钟成说道这里，露出有些恶趣味的怪笑。
“就算你们要做死，我也不会上去，我有点不明白，你们这些外乡人，好奇心就这么重吗？赶尸又不是什么好事，还特地千里迢迢来这里。”
李金水自然不会去说自己祖奶奶之事，只是笑了笑，也不做解释。
见几人神态坚决，钟成也不再多说什么，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已经提醒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既然他们肯出钱冒险，自己陪着就是。
随即往后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李金水几人见钟成不再说话，便也各找了地方坐下休息，等着天黑下来出发，撞大运式寻找赶尸人。
薛青苹走到李金水身边，挨着坐下来，低声说道：
“金水，我怎么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这赶尸人的尸体，不会真像老钟说的那么可怕吧？把人撕成碎片，这得有多大力气。”
李金水皱眉寻思半晌说道：
“按理说就算尸体尸变，也只是诈尸程度，力气是大了些，将大活人撕碎勉强也可以做到。”
“但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青苹，遇到赶尸人的话，你跟紧我身边，千万别离得太远。”
薛青苹看着李金水一脸紧张神色，心中不由有些甜蜜，带着笑容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怔怔看着李金水发了一会呆，随即趁着大家都在闭目养神，偷偷伸出纤指，捏住李金水腰侧软肉扭了扭。
疼得李金水呲牙裂嘴，不住倒吸凉气，却又不敢闹出动静，免得惊动大家。
“你个花心大萝卜，有了我不够，还要把珊瑶招惹上，看在没带她一起来的份上，就饶了你一次。”
李金水一脸苦笑。
从鸿山回上海后，李金水找了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将韩珊瑶之事开诚布公向薛青苹做了坦白。
当时薛青苹就醋意大发，之后的一个月，一直没给李金水好脸色。
好在韩珊瑶和她住在三楼，有的是说悄悄话的机会，韩珊瑶刻意摆低姿态，加上有了个共同威胁秦湘灵，薛青苹才慢慢接受。
李金水和薛青苹甜蜜低语之际，却是没注意到，秦湘灵眼帘只是微阖，视线一直落在他们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