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嫂嫂自重
去武大郎家的路上,远远的就望见那王婆扶着门框,正歪头眯眼的向武大门内踅摸。本就一肚子憋屈的武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紧赶几步,走向家对面茶铺,决定先去敲山震狗。
洪钟炸响般的“嘿”的一声,凶神恶煞般的问道:“瞅什么?你这贪财黑心无底线,欺善怕恶不做人的腌臜婆子,天天的扣着眼睛往人屋内里寻,拿个大门都关不住你这一对贼眼,一套贼心肺。”。
武二地一顿叱责,吓的王婆子打了个激灵,回过神后,赶紧地辩解“哎呦,我的武都头诶,你怎么能随便骂人呐,可吓死老身了,我是…”。
武二来之前就想过,那事还未发生,自然就没什么证据,可也绝不能由着这街头练出来得能黑白颠倒、死人气活的嘴再舌灿莲花。
所以还没等她进入状态,展开编排,就欺身上前,手戳在那婆子脸上,破口骂道。“你这贼婆子,休得糊弄于我。蚊蝇飞过我可辨公母,与人一眼便知其心。你定是见我家哥哥势单力薄,娶得嫂嫂却是似玉如花,便在心底打着主意,琢磨着要把这一盘佳肴端在何人面前,又好卖出个怎样价格?我说的可准?
这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丑话我先撂下,不管是谁,欺了我家哥嫂,都先记你账上。我能打得了老虎,更能狠下心来杀人。纵使他人走得,你却逃不得,百十种死法,将来你可以仔细选。”
一番连削带打,声如雷霆目如刺,戳的她连连后退,惊得的她是三魂守不住七魄,似恶煞临身,心慌意乱之下,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见她如此模样,武二也不再多言,掏出几枚铜板,猛地拍在桌上,道了声:“预付的茶钱,这帐,就要看什么时候怎么算了。”。
好半晌,王婆才从魔怔中醒来,瘫软着身子,扶桌而坐。有些痴呆,带点战栗,突然看见那数枚铜钱竟是躺着镶进了杂木桌里,不由的嘴里胡乱嘟囔着:“难不成真是神人,能观人心…”。
嫂子是手脚利索厨艺好,三下五除二的整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看到武二进门,还不忘为他卸掉外套,整理了身上衣衫,不经意的顺手捋捋武二前胸褶皱,红着脸儿坐在一旁。好似那九千年的蟠桃,百韵流转,施施然的摆在你面前,就问你馋不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武大郎见兄弟只顾眉头紧锁的喝闷酒,心中诧异,便关心地问道:“兄弟这是怎地了?是外面遇到难处?还是缺些花销用度?尽管与哥哥说来。”。
嫂子也是赶紧的补充道:“要是在外面住的不顺心了,就早早的搬回来,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好过叔叔一人在外边捱着,既没个顺手的使唤,也没个心疼的照顾。”。
“就是,就是。”。武大附和着,还侧过那张带着点谄媚和感激、欣慰的笑脸。对潘金莲小鸡啄米般的点点点头,表示着感激。
看了看武大,再看向嫂子时,正好对上她那满脸期盼的热切眼神。心想:“或许,要没他武松的出现,这潘金莲也不一定会去作那遗臭千年的…”。
长长的“唉”了一声,缓缓的开编:“我有一知交,姓林名冲,绰号豹子头,善使枪棒,本事不凡,原是那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又娶得娇妻美眷,原也是和和美美,令人艳羡。”。
见二人也是一脸的向往,便喝了口酒,接着道:“可谁成想,东岳大帝诞辰那日,貌美如花的林娘子去东岳庙进香祈福时,被那太尉高俅义子,贪淫好色、欺男霸女的高衙内看见,当众的一番调戏纠缠。幸亏林教头及时赶到,才没让那杂碎得了便宜。
林冲忌于高太尉权势,不敢追究,那衙内也忌于他武艺高强,道了误会,便各自不了了之。”。
灌了口酒,顿了顿,本想接着说下去。被那武大插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嫂子低头想了想,接着问道:“看叔叔心中不快,可是还有下文?”。
武二嚯的站起,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一张实木凳墩,满脸怒容接着道:“谁知那衙内终是觊觎林娘子貌美,割舍不下,心中时刻挂念,便伙同林冲好友陆谦,在那高俅的帮助下,设计害了林教头,被发配沧州。”。
没等二人再言语,武二坐回后恨恨的接着道:“就此他们仍不肯放过,那高衙内还是逼死了林娘子。又怕林冲报复,再次定计,明里暗里的追杀,最终将那好汉林冲逼的雪夜上了梁山,落得个贼人身份,草寇下场。每每想起,令人唏嘘”。
说完也不言语,看向二人。
这下子,小潘不言语了。武大一脸的惋惜,叹一口气,下了他的定论:“那林冲也是命不好。”。
武二很是无奈的看着武大,心想:“去个球的命不好,这武大的脑袋还真是榆木做的,一颗心也是足足通了八窍。
顶了天的好命,娶了这潘金莲,还能活到今日,真是难为了老天,一直于他消灾解难。可再好的气运,也要有走完的时候,早早的做个了断,也许对这二人都有好处吧。”。
武二很是诚恳的问向武大:“大哥与那林教头相比如何?”
武大紧的侧身摆手一脸的自我嫌弃道:“自是不如,天地之差,不能比的。”。
武二又笑着转向嫂子道:“嫂子样貌与那林娘子相比,也是丝毫不差的,比的美玉花颜了。”。
武大抬头憨喜自得,金莲低头娇羞不语。二人一同望将过来,巴巴的等着武二下文。
见武大不解,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又问道:“哥哥自觉配得上嫂子?嫂子可是真心愿意跟着哥哥?无有二心?不要哄骗与我,扪心自问。”。
二人沉默,均是不解武二何出此言?武大郎面色阴沉,强忍着怨念看着武二;潘金莲满脸疑惑,心中百番揣摩。
武二也不藏掖,看向武大,很是认真:“强扭的瓜不甜,若有一日,嫂子有意离开,莫要拦阻,好聚好散。武二不能时刻在旁,更无撑天之能。此事无关对错,只盼着哥哥安好,还望自醒。”。
又看向嫂子:“嫂子也是苦人儿,嫁来时更是迫于无奈,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望在离心之时,明言自去便是,莫要做那绝情之人,伤了我家哥哥。”。
收回目光,沉声又道:“我并非闲的无事,劝着兄嫂和离。只是时下里,天道晦暗,人心不古,兵贼一家。宫门权贵巧取豪夺、强贼恶盗无法无天,百姓命如草芥,于杀于夺皆难自保。古来美人比宝玉,哥哥莫要怀璧其罪,一切还需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其实武二还有一句话想对嫂子说的,但没说出口:“这该死的,迷人的小潘,别再用那含春带氲的秋波扎咱血气方刚,柴干火烈的脆弱心肝了,武二再是心痒难耐,也做不来那凌兄欺嫂,悖逆人伦的好汉行径。嫂嫂,还请自珍自重些。”。
话糙理不糙,那里有什么听劝的,都是自己劝自己,有些事还是要给些时间琢磨。怎么过心关,谁又帮得上。一番没头没脑的言语,句句戳心。世人皆知,没得那千日防贼的。可于无咎时,便让人取舍,又有谁个舍得?
端碗饮尽,不再多做停留,起身与哥嫂道别,出门径直而去。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把蛋安排好了,至少不用怕什么苍蝇蚊子了。至于狼虫虎豹,于此时,也只能长叹一声,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