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什么要杀人
这个案件，最终以一种连周毅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就结束了。
虽然通过浏览刘洋死前的记忆，周毅基本上已经将凶手的作案动机弄清楚，并且还成功锁定了凶手，但是在他的预想当中，想要让这个凶手束手就擒，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为此他还专门做了一些准备。
但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当他们闯进柳云家中的时候，柳云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他们会来似的，淡定无比，然后在周毅的质问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审讯室内，周毅和柳云面对面坐着。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相互观察着对方。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然后柳云才率先缓缓开口。
“警察同志，你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柳云打破了沉寂之后，剩下的事情其实就简单许多了。
周毅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笔记本，准备一边询问，一边做笔记。
“我们进入你家的时候，你并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慌张，表现得过于淡定，也就是说，你早就已经预料到我们会来找你了？”
周毅并没有从案件本身作为切入点，而是从侧面开始发问。
柳云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是，但也不是。”
柳云直视着周毅的眼睛，目光无比的平静。
周毅很少在审讯室当中见到嫌疑人露出这样的眼神。
一般来说，嫌疑人被传唤到审讯室后，多多少少都会感到紧张，即便是想要在警方面前强壮镇定，这种伪装和真实的自然也还是有区别的。
或许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但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柳云的眼神是真的很平静，整个人也很自然，没有丝毫的紧绷。
就好像是坐在自己的家里面，而不是坐在警局。
为什么审讯都要在审讯室进行，而不是在嫌疑人自己的家里面进行？
就是因为审讯室的环境本身，就是专门设计过的，能够让嫌疑人坐进来的时候，放大其内心的恐惧。
像柳云这样淡定的，要么是真的有恃无恐，要么就是已经彻底释怀了。
在周毅看来，柳云应该是后者。
“从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起，我就已经知道，我一定会被抓住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之前的那几次作案，我都刻意清扫了自己的痕迹，非常的谨慎，仅仅只是因为我还没有杀死那个最该死的人，所以我不想那么早被抓。现在那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那我是否被抓，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那个一定要杀的人，是李阳对吗？”周毅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问。
柳云和他对视着：“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的心中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周毅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是问了一个废话。
“虽然你很配合我们的工作，但是基本的流程还是需要的，接下来，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就可以了，好吗？”
柳云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是一种大仇得报以后的释怀，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你的名字？”
“柳云。”
“性别？”
“女。”
“职业？”
“文员秘书。”
“好。”周毅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问到关于案件的关键了。
“从三年前的马东案件，到最近的李阳案件，这无比连环凶杀案件，全部都是你做的吗？”
柳云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认罪了。
“既然这些案件是你干的，那你，可以描述一下案件的相关细节吗？”
虽然心中基本上已经确定柳云就是凶手，但周毅还是以防万一。
让她描述案件的相关细节，就是为了防止她替人顶罪。
“第一起的受害者是马东，当时是冬天，我将他杀死之后，剪开了他的嘴角，然后剖开了他的腹腔，将他的内脏全部都掏了出来，往里面塞满了雪。”
柳云开始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从那起案件以后的几案件，我都是使用了类似的方法，先是将他们的嘴角剪开，然后又剖开他们的肚子，掏出他们的内脏，往他们肚子里面塞一些东西。”
“第二起案件当中的受害者名字叫做刘科文，我是在巷子里面将他杀死的，并且我还在他腹腔当中被塞满了剪碎的对联和门神画。”
“第三起案件当中的受害者名字叫做秦正文，我是在他的车子里面将他杀死的，他是尸体也是被我抛尸在了车里面，我往他的肚子里面塞满了钞票。”
“第四起案件当中的受害者名字叫做刘洋，他是一个酒吧的老板，我是在他酒吧的后门巷子里将他杀死的，我往他的肚子里面塞满了啤酒瓶碎玻璃，然后将他的尸体塞进了泔水桶里面。”
说完这四起案件后，就到了李阳案件。
其实，从她能精准地描述前四起案件的细节，周毅就可以确定，她就是凶手了。
因为如果她不是凶手的话，她是不可能对每一起案件的细节都掌握的如此精准，其中很多细节甚至是只有凶手和警方才有可能知道的。
就算柳云想要替凶手顶罪，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细节。
想要知道这么多的细节，那她必然就是真正的凶手。
“第五起案件的受害者名字叫做李阳……”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同时这也是她坐进审讯室后，第一次表现出情绪波动。
由此更加让周毅确定了，马东并不是一切的开端，李阳才是导致柳云成为了杀人凶手的真正元凶。
柳云脸上的表情依旧无比的平静，但是眼中却暗含着一种仇恨和怒火。
这种仇恨，已经浓烈到了根本无法伪装的地步。
就像是一个杯子里面的水已经彻底溢满，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往被子上面盖上盖子，也已经会有水顺着盖子的缝隙给溢出来。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早就这样的一种怨恨？
光凭在李阳家中找到的那些视频文件，很难想象，身为受害者的柳云，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周毅在对柳云进行审讯的时候，和对其他犯罪嫌疑人审讯时候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法不外乎人情。
周毅确实是一个警察，但是同时他夜是一个人。
他无法说服自己柳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他内心深处，依旧将柳云看成了一个悲剧的主人公，一个受害者。
她既是受害者，同时又是连环凶杀案件的凶手，因此让周毅心中非常复杂。
柳云并不知道周毅心中这些复杂的想法，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情绪后，才继续往下说。
“第五起案件的受害者名字叫做李阳，我是在XX夜总会附近的巷子里面将他杀死的，杀死他的方法和其他的受害者都一样，剪开了他的嘴角，然后将他的肚子给剖开了，将其开膛破肚。”
“那为什么你没有往他的肚子里面塞东西？”
周毅忽然问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你在杀死其他的受害者后，都往他们的肚子里面塞了东西，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对李阳这么做？”
“因为我想要看着他在绝望中死去。”
和周毅的猜测分毫不差。
“好，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你制造这一系列连环凶杀案件的动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