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摆渡公司
我心里害怕熹爷吃了那混蛋粽子的亏，于是在和身体还不算协调的状态下，连摔了三个跟斗，这才滚到了粽子的办公室门口。
站起身来，我猛的一推开门，却发现粽子桌上的东西都洒落在了地上，一旁还有一个打碎的茶杯，杯子里的水把发霉的地毯浸湿了一大片。
“怎么了？”
面对熹爷，我竟然又能说话了。
“关你什么事？滚出去！”
听到粽子不耐烦的回答，我就知道，他没占着熹爷半点便宜，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
“你不是哑巴！”熹爷过来看我，左瞧瞧，右瞅瞅，好像是在确定我是谁，“我总觉得你面熟，咱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我是……”
糟糕！关键时刻，我又失语了！
好像只要我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会发不出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你是谁？”熹爷还在等待着我的回复，可是粽子不干了！
“滚蛋滚蛋！卢冬芝，卢冬芝！”他大声地喊着，卢冬芝却非常不情愿地赶来办公室。
“钟总，什么事？”卢冬芝虽然低头，带着尊敬地回答粽子的问题，可是脸上全是不高兴。
“你怎么回事？安排个人都安排不好？赶紧给我领人滚出去！”
卢冬芝听命，过来拉我，我使出浑身力气，再次开口，“留下来！”
我只说了这三个字，熹爷不解地看着我，“你，要我留下来？”
我重重地点头。
“老头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粽子这会儿看着我在帮他留人，于是也停止了对我的呵斥，“我倒是看看，我都留不住的人，你这老头有能耐留住？”
我并不理会粽子，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熹爷，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我，阳，气，重，在，阴，气，重的地方，会，会折寿，需要有人，帮，忙。”
说完，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那一句话，断断续续地，差点让我脑缺氧了。
“折寿……”熹爷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飘忽不定，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
“可是你身上全是阴气，我根本感觉不到阳气。”看来熹爷并没有认出我，或者感觉出来，这副躯体之下，是我的灵魂。
“阴阳相合，能成事。”粽子拍手，“老头说得好，咱这儿阴气重，就需要你这样阳气重的。”
“要轮阳气重，谁能比得过你钟义啊？”熹爷满眼鄙夷地看着粽子，眼里的厌恶感呼之欲出，“我受人之托，要照顾好你，现在看来，你需要好好反省你自己。”
熹爷说着就要离开，我很想开口挽留，但是又说不出话了。
卢冬芝不知道发现了熹爷的什么，也忽然扭转心意，开始要她留下。
“我看你这姑娘一身别样的打扮，想必是有些技能傍身的。我们这儿龙蛇混杂，妖魔鬼怪，你要是觉得有能耐帮我们治一治，就请留下来吧，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我不清楚卢冬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这一句话出来，熹爷果然有了留下的兆头。
“你是说，你们这儿有……”
卢冬芝忙不迭地点头，“是。好多我们都没有办法应付，你可以留下试一试。”
熹爷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粽子，这一刻，我知道，她还认为那粽子是我。
“好，我就留下来看看。”她答应了。
没想到卢冬芝竟然是劝熹爷留下的那个人，虽然她动机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感谢她把熹爷留下来。
夜色蔓延，熹爷被卢冬芝安排在了我隔壁的隔壁住下来。卢冬芝走后，我悄悄过去看了看熹爷，她正在“乒乒乓乓”整理她随身携带的东西。
锅碗瓢盆，还有小炉灶，这是要煮饭的节奏啊。
“这……这么多东西啊！”这句话本来还在我脑海，下一秒就脱口而出了。
好像只要我和熹爷闲聊，就可以正常说话，一旦牵涉到关于灵魂交换的真相，我就怎么也开不了口。
“嗯，我从不吃外面的东西。”
“会坏了你的气数。”熹爷说的话我都记得。
她明显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个？”
“你们有本事的人，都有讲究。”我在她面前能说的话越来越多，这也验证了我的猜想。
“也许是吧。”熹爷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总觉得好像认识你，咱们真的没见过吗？”
我忍住冲动摇摇头。
“那大概是因为大爷比较面善吧。不过看你的面相，不太像这个朝代的人，有点儿清朝人的样子。”
我心中不免惊叹，熹爷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
“或许，我就是清朝人呢？”我尝试着说出这句话，希望引起熹爷的注意。
“大爷，你可真会开玩笑。”
大爷，听到熹爷这样叫我，真有点儿心酸。
“我叫北刈。你就叫我北爷吧。”我有些伤心，看着熹爷，心中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想要将真相全部倾诉。
“北爷。”熹爷说着笑了，“以前，我让钟义，就是那个钟总叫我熹爷。”
我也笑了，嘴角却有些不自然，“很巧，你是西，我是北！”
确实，当卢冬芝问我名字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熹爷，于是就随意起了一个与西相邻的北。
“缘分。”我多希望熹爷能读懂我的弦外之音。
“是啊。我走上这条路，也是缘分使然。从一个弃婴，到一个驱魔师，这当中又又多少缘分。”熹爷一声叹息，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视。
“弃婴？”我意外听到了这个词。
“是啊，我一生下来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被丢在溪边，所以养父母就给我起了溪字当名字。”熹爷带着淡淡的微笑在回忆往事。
“你姓什么？”
“崔。崔熹。我觉得溪字太普通，后来长大了，我就改了字，挑了‘光明的’那个熹字，压压阴气。”
我很高兴知道了熹爷的过往，哪怕只是微缩的一个影子。
“很好的寓意。”我回应她，她转头看了看我，“害！说这些陈年旧事干嘛？你呢，老头子，你姓什么？”
“我……就姓北，我们那边是少数名族。”我敷衍她，想要她继续说她的故事，可是她却似乎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北爷，得了，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合作愉快，有事儿你叫我，我年轻，跑得快！”熹爷露出了一个甜美又略带天真的笑容，她是真把我当成一个老头子了。
“先谢谢你了。”我悲凉地回答，多希望她能钻进我内心，听听真相。
“你真的很像……”熹爷顿了顿，“算了，没什么。”她把话咽了下去。
我想追问，可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卢冬芝打来的。
“北刈，转告那个姑娘，你们一起过来，来活儿了。”挂了电话，我看着崔熹，“来活儿了。”
崔熹听罢，笑容僵了一下，然后转身收拾了一个小的包袱。“走吧。”
她迈着轻盈的的步伐，走在了我的前面，“待会儿有事儿你就退后，一把年纪了，别往上冲。”
我口头上随意地答应着，心里却暖得不行。
卢冬芝和粽子守在入殓室的门口，闭门关窗，等着我和崔熹的到来。
“来了一个游魂。”卢冬芝对我说，然后她看了看崔熹，“你行吗？”
崔熹拿出包袱里的桃木剑和罐子。
是那个熟悉的罐子，之前崔熹帮我收拾那只女恶鬼的时候用的。
“你好像很精通这些！”粽子看着崔熹，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她的全身，看得我都觉得很不舒服。
“钟总，你很怕吗？”我挑衅他。
粽子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神色，“谁说的！我是怕你们俩不行！”
卢冬芝继续替粽子解释道，“它没有死亡通知单，浑身都是戾气，我和钟总都不敢靠近。”
崔熹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去，你别跟来了。”
我当然不放心她孤军奋战，所以就跟着她进去。等我们进去之后，卢冬芝和粽子立马就关上了入殓室的门。
遇到危险就躲！真是孬种！我在心里暗骂道。
入殓室里安安静静，我们走进去，发现墙角蹲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抱着身子，在瑟瑟发抖。
我是没有看出来她身上有什么戾气，我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可怜的怨魂。
自从我进入了粽子的身体，就像开了天眼一样，能看到平常看不到的，比如卢冬芝没有双腿。此刻，我不止看到了这只女鬼，还看到了她的一生。
她经历的种种就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闪现，一直闪现到她跳水身亡，就像看电影，最终，我看到了一个悲伤的结局。
“冤死的。”我说了一句，旁边的崔熹本来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结果听了我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桃木剑。
就在这时，那个女鬼突然抬头，我看到她眼睛全黑，像是中了蛊一般。
下一秒，她“嗖”的一下，不偏不倚钻进了崔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