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犯人跑了
“等一下！”萦在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眼见着小厮就要消失在视线中，楚菁连忙推开周围挡在跟前的人，提着裙摆追了过去。
捕快正在将小厮押上马车，闻声停下了动作，等着不远处的姑娘一路小跑过来，才疑惑问道：“不知楚小姐可还有事？”
楚菁盯着那小厮看了许久，眸光闪过一丝犀利，冷声道：“本朝律法你也知道，杀人偿命。但眼下你还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想不想将功补过了。”
小厮闻言嗤笑了声，半信半疑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费什么无用功？我已经认罪，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你当老子会怕？”
“若你真有赴死的决心，那我也不拦着，只是我见小沈方才看你的眼神十分关切，难不成你和这好友的最后一面，是打算让他来替你收尸的时候实现？”楚菁试探着开口，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
小厮狠狠咬了下牙，抻着脖子将视线穿过人群，果然朝小沈的所在望了一眼，心有不甘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还有什么机会？”
“招出你的同伙。”楚菁面带微笑道：“我知道这起凶案不是你一人完成的。”
话一出口，怔住的不止小厮，还有闻风而动涌来看热闹的众人。
他们不解楚菁突然转变的态度，忍不住小声议论。
“她怎么回事，给这人定罪的是她，现在反悔的也是她，衙门里在任的就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
“难说，可能走后门进去的，不然一个姑娘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个衙门敢要？”
“也许咱们那位提刑官大人，就喜欢这种貌美的呢。”
“这话你可别乱说，小心被抓去砍头。”
楚菁听到他们的非议，只是轻轻蹙了下眉。这些传闻太过离谱，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她耐心等着小厮的回复。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断定我有同伙？”
“我也早就说过，布商的尸体上有一处致命针孔，那种针是特制的，整个临江县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根。但你身上，以及你的藏身地，包括火灾现场，皆未发现这个重要物证，这点你要怎么解释？”
“不过一根头发丝粗的绣花针，我就算随身携带，哪天被我自己弄丢了，我也感觉不到，谁知道它就丢哪儿去了呢。”小厮不以为意地答道。
“你眼神飘忽不定，明显是在说谎。能替自己减刑的机会就摆在跟前，你到底在替谁遮遮掩掩？”楚菁抓住他神色中的不安，步步紧逼。
小厮凶狠地瞪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已在崩溃边缘。
“是小沈吗？”楚菁平静地问。
这句话一出口，小厮突然双眼充血，疯癫欲狂。
楚菁也只是借着能抓住的唯一弱点，临时给小沈扣了个帽子，不想似是真激怒了小厮。
他喉咙骨碌动着，挤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呜咽声，猛地挣脱捕快的束缚，朝楚菁扑了过去。
“小心！”
伴着一道焦急的呼喊，楚菁只觉腰被一支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的感官骤然放大，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是宋亦龄又一次在危急时刻救下了她。
宋亦龄将她安置到一旁，随后眼疾手快地攥住小厮的拳头，往前用力一拉，掌风如刀猛地朝他胳膊劈去。
小厮哀嚎了声，捂着手臂连连后退。
宋亦龄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抓人，突然一匹马发疯般劈开混乱的人群，猛地停住。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小厮已经灵活地翻身上马，扬鞭就跑。
来不及疏散的人群被马匹横冲直撞，很快响起了几声惨叫。
“追！”宋亦龄眸光一凛，沉声下令。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连楚菁都有些意外。
她强烈怀疑小厮有同伙藏在人群中接应，不然他断然没有这个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混乱。
但当下人多眼杂，刚刚宋亦龄又分派出去了大半人手，实在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一一拷问，只能粗略扫视着密集的人群。
她边走边观察，顺手扶起了一位被马撞倒的男子，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那男子骤然抬头，嘴角露出一抹狠笑。
楚菁察觉到不对，转身就要跑，头上突然传来一阵被重物击打的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楚小姐！”宋亦龄神色大惊，连忙冲了过来，打横抱起她朝衙门内院走去。
路上他几次低头查看怀中的人，见她面色苍白，额头伤口流出的血液流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心中涌出一股自责。
怎么不过就眨眼工夫没看住她，她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将人轻放到床上后，宋亦龄一脸忧心地命人去请大夫。
楚菁迷迷糊糊中醒过来一会儿，睁眼就看到宋亦龄守在跟前，心生感动的同时又怕他责怪自己拖了后腿，于是小声解释道：“事发突然，我实在是没来得及反应……”
“别说话，安心休息。”宋亦龄剑眉紧蹙，声音压得很沉。
楚菁连忙闭上嘴巴，倦意来袭时，她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大夫来检查过后，说所幸只是皮外伤，开了些外敷的药粉，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件凶杀案几经波折，加之嫌疑人中途自暴自弃般地露出马脚，自然足以结案。
按照目前的证据，沈志奕只能以伤人定罪，杀害阿二和布商的真凶，便是今日于闹市出逃的小厮。
宋亦龄坐在床边，手撑在膝盖上，心情有些沉重。
他盯着熟睡中的人看了好一阵，愈发觉得这人眉目生得太过精致，丝毫没沾染上因长久与尸体打交道的冷漠与高傲，看着实在太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楚菁睡梦中许是伤口发痛了，很轻地吸了口气，无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去够额头缠着的纱布，被宋亦龄一下子按住。
也不管她是否能听清，他还是刻意放柔声音，带着几分安抚意味：“别碰它，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楚菁果然没再动作，半晌后才被他扶着将手搭在了被子上，睡容安宁了不少。
宋亦龄又守了她一阵儿，便转身离开去处理公务。
隔天一早，临江县的大街小巷都张贴满了小厮的画像，悬赏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