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路遇意外
当楚菁从捕快口中得知宋亦龄要进京时，已是当日下午。
思及自己曾与这位朝廷命官共事过一段时间，她觉得作为下属，有必要请客为他践行。
可她查过此处最大的酒楼，随便消费一餐便能花去她半月俸禄，她在此处举目无亲，背后也没大树可靠，之后万事肯定是要靠自己的，钱可是立身之本。
原主之前也存了些钱，不过相较于京城地段的房价，这点钱还是不值一提。
楚菁越想越肉疼，直接倒吸了口凉气，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就请大人吃食堂得了。
这想法一出现，她就立刻动身去找人，路上替自己打的如意算盘沾沾自喜，可真到了人跟前，她突然怂了。
“大人……”她看着面前身量颀长的男子，心虚地微微垂首，“听闻您要进京述职，我想请您吃顿饭，也算是报答你对我这段时间的关照。”
宋亦龄愣了一瞬，低头看着她的发旋，俊逸的剑眉微微一挑，笑道：“好啊。”
“那大人，请随我来吧。”楚菁心底那点不安很快就被省了一大笔钱的喜悦冲淡，她迅速转身，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宋亦龄怔怔地望着她转身离去的窈窕身姿，想到自己进京后，很可能会被皇帝留在京城，到时候就再也看不到这样一个轻灵的小身影了，心里骤然涌上一股失落。
“大人快来，咱们正好赶上饭点了！”楚菁站在公厨门口，兴冲冲地朝他招手。
宋亦龄看着自己面前这座官家食堂，心里一阵无语。
“大人，这里虽然不比外面的酒楼豪华，但在这儿做饭的都是临江显的老厨子了，手艺可不比专业的差，来，你您坐这里。”楚菁难得露出活泼的一面，殷勤地替他拉开椅子，又给他递碗筷。
厨子陆续端着菜进来，摆了整整一桌，足有十余道，两人吃绰绰有余。
“算你还有点良心。”宋亦龄冷哼了声，撩起袍角坐下。
“大人，这最近也没有什么大案件，日子实在太清闲了，清闲得我都头疼。”楚菁边替他夹菜边找了个话题。
谁知就这么几句话，却听得宋亦龄勃然大怒，他将筷子重重拍到桌上，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仵作虽需时常以尸体为伍，可你应该清楚，凡是经了你手的那些，肯定不是自然老死或者病死，没有案件不正是说明此处太平？难道楚小姐竟为了自己的成绩，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楚菁也只是随口一提，不想他反应这么大，一下子愣住了，但顺着他的话再一细想，自己确实需要更大的案子去解锁芯片的更多功能。
可这点她又不能对外人说出来，只能迎着宋亦龄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答道：“大人，民女并无此意。只是想到过往案例中，不乏有疑案悬案，民女一心想着为民请命，并没有大人所说的想法。”
她这样一自称“民女”，两人之间明显的上下级界限就出来了，宋亦龄听完心情更不好了，沉着脸没接话。
转念他又想到进京的事，在临江县已经不止一次发现了离王的标记，这次他回京城，这位王爷极有可能找人试探自己，而面前这个姑娘，精于仵作业务，能力出众，正好能帮得上自己。
想到这儿他眼中一亮，轻咳了声。
“大人，怎么了？”楚菁以为他还在生气，小心翼翼问道。
“我身边一直以来没有得力助手，楚姑娘业务精湛，不知可有意愿随我一同进京，大展手脚？”
“大人，您是认真的？”楚菁满脸惊讶。
“不愿就算了。”本来自己拉下面子提这件事，心里有已经有些膈应了，见楚菁犹豫，宋亦龄又面色不善地补了句。
“多谢大人赏识！请您等我一会儿。”楚菁大喜过望，朝他连连行礼道谢，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你……”宋亦龄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下属已经替他将行李收拾好，只是这会儿他不知该去哪儿找楚菁。
正苦恼间，从门口窜进来了一个人，身后拖着一堆包裹，被她用绳子绑着扛在肩上。
“大人，出发吧！”楚菁欢快地走到他跟前，脸颊红润，额头晶莹的汗珠正往下滑。
宋亦龄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去收拾东西了，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端着架子淡淡“嗯”了一声，朝外面走去。
门口停了辆马车，显然是刚刚才出现的。
他心中惊讶，扭头向楚菁望去。
“大人，这是我临时安排的，希望您不要嫌弃。”楚菁站得板板正正，一副邀功的样子。
“行，办事挺利索。”宋亦龄扬起唇角，上车时在她头顶拍了一下，逗小孩似的。
楚菁摸了摸脑袋，并没在意。
马车缓缓行着，半程时就上了官道。
楚菁有些疲乏，靠着车窗昏昏欲睡，随着马儿的步伐轻轻晃着身子。
宋亦龄搭在膝上的一只手稍微往前探了些，护在楚菁腿前，防止她不小心摔下来。又盯着她睡得白里透红的脸蛋，目光不由自主柔和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一下子惊醒了楚菁。
她连忙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只见一辆装扮华丽的马车呼啸着迎面而来，速度快到车夫来不及闪避，“砰”地一声巨响，两个马车撞上了。
楚菁被震得猛地往前一扑，被宋亦龄眼疾手快地拦腰勾了回去。
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将晚饭吐出来。
“你没事吧？”宋亦龄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道。
楚菁摆了摆手，掀开帘子下车查看。
对面马车不知为何损毁程度比他们这辆还要严重，车上显然有人受了伤，血水正沿着底板往下滴。
她连忙跑到那辆马车旁，掀开帘子朝里打探，还什么都没看清楚，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死了！是这个女人杀了他！”
楚菁动作一滞，木然地转头盯着那个大呼小叫的家仆模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