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个苦孩子！
“相爷宗政夏的夫人要打人了！快散了快散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众人才从诧异中惊醒像丢了魂似的散开了。
这相爷夫人眼见自家失了颜面，横眉怒目磨牙凿齿，快几步上去抬腿冲着小子卿就是重重一脚。子莘见状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搂紧弟弟，侧身护住。
这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斜后腰处，只听“啊”的一声，小女孩儿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姐弟俩毫无防备，随着这猛劲的脚力向后摔去，小姐姐忍着痛迅速用自己的右腿抵在弟弟的腿后，摔下去一霎那，小子卿直直地坐在了姐姐的腿弯处。
“啊……疼……”小女孩儿惊呼的同时，眼泪也刷刷地掉下来。
“你们两个小贱坯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我家老爷宽厚仁慈，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呢！”肥婆疯了似的狠狠骂道，青筋暴起欲裂。
“啰，啰，啰，啰……哈哈哈。”一旁的小少爷得意地冲着姐弟俩做着怪脸，心情大好的扬起抢来的风车，使劲地在空中挥来挥去，好不快活！
“啊，呸！晦气！我们走！”突然一口黄黄的浓痰喷出，热辣辣腥乎乎的啐在了小姑娘白静的脸颊上，谁看了心里都会打一寒颤。恶妇很得意，气一下子消了一半，脸色也舒缓了许多。
一群人转身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姐姐！姐姐！”刚才发生的太突然太可怕了，被姐姐搂在怀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男孩儿醒过神，立马从姐姐怀中抬起头看着她，第二秒迅速斜过身挪开跪在姐姐身旁，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无助的泪。
“姐姐，你很疼吧？”眼泪已经刷刷地流下来，“卿儿给姐姐揉。”
“卿儿，姐姐不疼，真的不疼，我的卿儿吓着了吧？我的卿儿没事吧？”子莘扭了扭身子关切地看着弟弟，此时的她最担心的是他……
小男孩儿懊悔自己多嘴，恨自己没用，让姐姐吃了苦受了辱，局促的脸上满是自责。
“姐姐，我扶你起来，我搀姐姐回家。”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姐姐娇美的小脸已经看不清了。
“卿儿不哭！卿儿不哭！”姐姐强忍着痛，将泪水使劲往回憋，干干的小手轻轻摇了摇伤心的弟弟，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小小的心灵埋藏了多少苦楚多少痛啊！
她下意识地想用衣袖抹去左脸上的脏污，因为不想让弟弟看了伤心，更不能将这脏污沾到弟弟的衣服上。
她正要抬手，子卿已经用自己的衣袖在给她擦拭了，她想躲但另一只小手已扶在了她右脸上，轻轻的，擦的很干净。看着弟弟清爽好看的小脸，看着他流下的泪，子莘颤抖地张开小嘴使劲的喘息着喘息着……硬把眼泪咽了下去。
“我姐姐是最美的姐姐！卿儿长大了一定会保护姐姐。”子卿带着哭腔坚定倔强地说着。少女湿润了眼眶露出了少许欣慰的笑。
那晚姐弟俩一步一颤地搀扶着回去的，冷冰冰的屋里连个蜡烛都没有。那一夜好长好长，陆子卿蜷缩着把头侧向了一边，他知道姐姐也没睡，他能感到她肩头隐忍地颤抖，隐约听到丝丝哭泣声与指甲拼命抓着被角发出的轻擦声，那是姐姐咬着被子一角偷偷地在流泪……
他不能阻止她，不能戳破，更不能再哭让她担心。不知多少个深夜里姐姐都是这样默默流泪，他鼻子一酸握紧了小拳头，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
在叔父家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旁听其他小孩子读书，脑袋里不会空空的这样以后就不会给府上丢脸了，但其它的事就和他俩毫无关系了。
陆子莘天资聪慧有一手极好的刺绣功夫，从小和母亲学的，后来又和府里的绣娘们学了一阵。平日趁周围没人时绣一些，绣好一些小手帕后就送到闺坊阁等一些大家小姐们经常光顾的店铺去换些碎银铜币。
她用换来的钱偷偷给弟弟买些好吃的，让他能长好身体。但辛苦赚来的钱有好几次都被叔父家的大少爷，比子卿大三岁的陆子豪抢走了。
子莘为此背地里偷偷哭过好几回，她只能时刻提醒自己要处处小心，不能再被抢更不能被婶母胡氏发现。取来的银钱直接偷摸缝在自己粗布裙下面的袴裤腿边儿里，攒多一点儿就放在瓦罐里埋在破屋后面的小树下……
叔父陆风在户部当个巡官，与夫人胡秀兰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陆子豪，次子陆子施，女儿陆子娇。陆家人把这三个孩子惯的不成样子，明知他们一身的毛病但还是千宠万宠的。
尤其那陆子豪，就是个小混蛋。陆家本来送他去城里有名的私学读书，但天天惹事就被先生逐回家了。
陆风与胡氏却不以为然，心想：嘿嘿，外面看不上我家孩子，那就自个花钱请先生在府上教，还不用每天马车接送呢。
于是除了坐门口旁听的子莘姐弟俩，陆风又找了夫人胡氏家七姑八姨的一帮孩子凑了二十来人热热闹闹的在府上一起学，只当是给大少爷伴读陪玩了。
在外面就不学，这回家了就更不学了，小小年纪不仅经常欺负伴读的小孩儿们，对府上的下人也是又打又骂。
陆府私塾只开了不到三年，先生就换了十多个。小学堂是停了开开了停，孩子们的学业也差不多都荒废了，一块儿读书的孩子受不了欺负干脆都纷纷离开了。
一开始子莘就去求过胡氏能让弟弟在府外的小私塾念书，不想和这帮孩子搅和在一起，可惜立马就遭到了陆风和胡氏的反对，能让他俩在旮旯旁听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当年陆子卿年纪太小，个头也小，陆子豪拿这姐弟俩不当回事儿，反正欺负他俩也不敢吭声。
等陆子卿长到八九岁时个头就比陆子豪高了小半头，虽然在府上吃的和下人一样，但不影响身体发育，长的很结实健康。陆子豪再欺负子莘，陆子卿可就不干了，好几次压在陆子豪的身上一顿乱拳，打的陆子豪鼻青脸肿，嗷嗷求饶。
即使被婶母胡氏痛打，小子卿也不怕，姐姐再被欺负，他还会猛揍陆子豪的。
陆风与胡氏早已对姐弟俩厌恶至极了，开始琢磨找人牙子将这姐弟二人处理了，但又担心动静大了会招人非议，毕竟他俩是亲哥哥陆峻的孩子，陆峻又是前兵部侍郎，而如今自己一家子住的地方又是……又是哥哥的，俩人思来想去要不以专横跋扈歁辱兄弟，目无尊长之名将二人赶出陆府！反正兄长死了该占的也都占了。这念头一旦生成就像扎在心头上的毒刺一样，驱使着他们去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