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笑话
凡是游客去了兖州，在到曲阜的，都有肃然起敬之感，耳闻曲阜乡音，眼看山水人物，都觉的古朴实在，仿佛仍由孔圣人教化一般。
水旁石碑坊一处接一处，洪英师徒也是悠闲，到了一处，却看见一个牌楼，上面书写：“子在川上处”，原来这就是沂水了。
洪英不禁失笑道：“亏他们想得到，大洪，你看见了吗？”
方大洪问道：“先生，看到了这木牌子，有什么好笑？”
洪英道：“你读过论语，应该知道这一句吧。”
方大洪想了想道：“是了，论语上有这句，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不捨钱财。”又解释说：“应该是说自私的人已经死去，却不舍得钱财，这样做是不对的。”
方大洪一脸自信。
洪英却笑道：“又在胡说了，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洪英又解释道：论语上这句话，乃是孔夫子在河上，看见流水，心生感慨，说河水日夜流，逝者不可追，光阴一去不再，让我们珍惜时间的意思；在这沂水的北面，还有泗水，又怎么知道当时孔夫子是在这条河上说的呢？立这牌楼的人，胆子也是不小了。”
老罗听洪英这么说，也插上一句道：“这件事还有个笑话，在路上无聊，别嫌小的啰嗦，讲出来给大爷们解闷。”
洪英笑道：“讲个笑话不防，这里沂水一带，风景也好，咱们慢慢走。”
老罗道：“前几年兖州府里，出来个秀才，住在西门城关外，这人就是喜欢捣蛋，偏偏不服气，道泗水上面，也去立了牌楼，也写子在川上处，兖州府里的几个乡绅便不愿意。他说你们怎么知道孔子在这里说话的？我不过是玩玩。大家没奈他何，说他是个疯子。可是他还说：“我若高兴，把一本论语翻全，到处去立木牌楼，什么孔子睡觉处，孔子喘气处都有。”
洪英方大洪停了脚，觉也还有些意思，想不到这骡夫也十分风趣，又和他谈了起来。
老罗又道：“还有个笑话呢。”
洪英忙回：“你说你说。”
方大洪插了句：“那秀才后来怎么样了。”
老罗道：“曲阜文宣公的管事出来干涉，那秀才也不理。后来孔夫子的第五十几代玄孙，让人把牌楼拆了，还扬言要捉那秀才。”
方大洪道：“倒也气势。”
洪英笑道：“好了，你快说还有什么笑话？”
老罗咳嗦几声，醒了醒鼻涕，往鞋底一抹，说道：“这个笑话是说孔圣人被人围住，在陈绝粮。”
洪英点点头：“孔子绝粮是在陈蔡之间，不错，有何笑话？”
老罗说：“你知道和孔圣人在一起的，有哪些人？”
洪英道：“那就是他的七十二弟子吧。”
老罗又说：“不错，可是还有两个人。”
洪英一愣问道：“还有谁？”
老罗道：“一个叫天命，一个叫大人，连孔圣人一起，共有七十五人。孔圣人当时饿得慌，让子路突出重围，前往借粮，子路终于到了一府衙里，说明来意，小吏却说：“没有粮食了，只剩下一车盐，”说到这里，洪英就忍不住笑了。”
老罗一顿，抓抓头皮说：“大爷们先别笑了，一笑就讲不下去了。”
洪英忍住说：“不笑了，你且说。”
老罗于是又咳嗦了嗓子说：“子路没办法，那就只能这样，推着一车盐走了。回到孔圣人那里一看，大事不好，孔圣人、天命、大人，还有其他学生，都饿得不行。这时救人要紧，就用盐来喂他们，然后大家都吃了一肚子的盐。”
洪英拍着鞍子道：“胡说胡说，哪有这回事！”
老罗一本正经的说：“怎么没有，论语上不是说的吗：喂天命、喂大人、喂圣人之盐，所以孔圣人的弟子，不就成七十二咸人了吗？”
这么一说，洪英在骡子背上，大笑：“哈哈哈，贫嘴，贫嘴。”老罗也跟着乐。
见两人哈哈大笑，方大洪也不明白问：“什么咸呀，淡呀，又喂盐，又喂卤的，是不是在吃炸酱面？”
原来论语上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却给这骡夫胡搅蛮缠，编出个笑话来，七十二贤人，也变成了七十二咸人。
洪英一边给方大洪解释含义，一边哈哈大笑。
老罗有些脸红，低着头说：“别见怪，咱们赶骡子车的，没事就瞎编笑话乐一下，大学、中庸、论语、孟子都编过很多，大爷们路上无聊了，我肚子里有的是，说几天也说不完哩。”
洪英才知，这圣贤之乡，便是骡夫，也能把四书背的滚瓜乱熟，可是他们不用来做学问，却拿来编笑话，也是没谁人了。
过了沂水，快到曲阜，便停下休息。
老罗说：“从这里进城，只二三里的路，骡子是不准进去的。我就在这酒店等二位，附近文宣公的管事，很是厉害，动不动就要抓人，爷们进去，得多留点神。”
三人一同进了路旁一家小店，看见一个男子，着急忙慌的，往店后门跑去。
洪英见那男子匆忙，并不在意，方大洪倒是好奇去看。
这时却听见后门马蹄声响起，刚才那人已疾驰而去。
方大洪寻思道：“如此行事，像是个盗马贼。”
洪英正要叫店伙计，那店伙计听见后门有马蹄声，从柜里走出，见先前那客人不见了，桌上剩下残渣，也来不及理会洪英等人，跑到后门去看，叫喊：“完了！这贼人把客人寄存的马偷走了！”
那店伙一嚷嚷，后门口开始聚集了一大堆人，都是相邻店铺的，指手划脚，闹个不停。原来后门口是一片空地，搭了一个公共的马棚，方便客人寄存马匹用的。
老罗说：“这曲阜县，本是圣贤之乡，一直没事，不过这几年，东边闹贼，西边开抢的，曲阜东边有一片山岭，听说聚了有几百贼人，在那占山为王，四处抢夺，文宣公拿他们没辙，请来兖州参将李婉儿，李婉儿答应剿匪，派了几百官兵在城外，也不知现在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