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名字
我们走近时,她畏缩了一下,捂住了鼻子。 “天哪!太难闻了”她喘息着。前面的暖箱里满是干腐、死蛆和霉菌。 我现在对气味几乎不敏感,但从丁莉的表情来判断,那是恶心的。
我们在后面的房间里挖了一段时间,但是机场的断断续续的电力意味着冷冻机只能兼职工作,所以里面的东西都变质了。
我朝汉堡店走去。 丁莉又一次好奇地看着我,跟着我。 在步入式冰箱里,我们发现了几个汉堡包的肉饼,这些肉饼现在很冷,但显然已经解冻和冷冻了很多次。 死苍蝇散落在白色的冰柜地板上。
“怎么样?”我望着远处,想着机场确实有一个肉饼店。 但我记得一些关于肉饼的事情,如果几个小时就能毁掉一块新鲜的肉饼,我不想知道岁月能做什么。
“天啊,”丁莉说,我站在那里考虑,“你真的知道如何安排一次晚餐约会。”
她打开几盒发霉的馒头,皱起了鼻子:“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是吗?”。
我抱歉地摇了摇头,但当她用‘人类’这个词时,我畏缩了。 我从来不喜欢这种划分。
她还活着,我已经死了,但我愿意相信我们都是人。 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竖起一个手指,好像想拖延她, “一个,更多的地方”。
我们走到一个没有标记的美食广场的侧面。 几扇门之后,我们来到了机场的中央储藏区。 我打开冰箱门,一团冰冷的空气涌了出来。 这开始变得尴尬了。 我们走进去,站在架子上,上面堆满了飞机上的餐盘。 丁莉开始在低矮的架子上翻找,查看和好的面和加工过的肉馅,还有蔬菜。
丁莉浏览了她够不着的上层架子上的标签,突然她露出了一排排洁白的牙齿,这是她童年时期用过的完美牙套。
“看,面条, 我喜欢… ” 她慢慢走开了,不安地看着我。 她指着架做, “我要那个”,我在她头上伸了个懒腰,拿起一包面条。我不想让任何死人看到丁莉吃这些没有生命的垃圾,这些空的卡路里,所以我把她带到一张桌子后面的倒塌的明信片亭。
我试着把她从学校引到尽可能远的地方,但我们仍然能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凄惨的尖叫声。 丁莉即使在最尖锐的哭声中也保持着她的脸完全的平静,做着任何事情,除了吹口哨来表示她没有注意到这场大屠杀。
这是为了我的利益,还是为了她的利益?,我们坐在咖啡桌旁,我把餐盘放在她面前。
“嗯,高兴吧”,我说。
她用筷子戳了戳冷冻面条,看着我:“你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吗? 你有多久没吃真正的食物了?”我笑了笑,“你多久没吃真正的食物了。”
我用手指轻敲太阳穴,摇摇头:“不记得多长时间了”,她仍然看着我。
我对她的语言再次感到畏缩,但我意识到她不可能知道‘尸体’这个词敏感的文化内涵。 马刚 有时用它来开玩笑,我自己在一些黑暗的时刻用它,但来自一个局外人,它点燃了一种防御性的愤怒,她不会理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这样吃,”她说着,把她的筷子插进食物里,直到有一根断了。
“我去找个微波炉”。
“等等”,她站起来,走进一家空餐馆。
她忘记了她的蹒跚,她的臀部有节奏地摇摆。 这很危险,但我发现我自己并不在意。
“来吧,”她回来时说,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蒸汽:“嗯, 我从来没有见过外国人。 我们不再在球场上做真正的食物,只有基本的营养和热量。 碳酸钙片,碳酸钙粉,碳酸钙汁, 天哪!”
她坐下来,咬了一口冷冻过的豆腐:“啊,哇塞!”。 我坐在那里看着她吃, 我注意到她似乎很难把粗硬的面条塞进喉咙。
我从餐馆的冷却器里拿出一瓶不温不火的啤酒放在桌上,丁莉停下来看着瓶子。 她看着我笑了。
“为什么,僵尸先生,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拧下瓶盖,喝了一大口。 我也好久没喝啤酒了。 体育场内不允许使用能改变精神状态的物质。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等等等等。 她又喝了一杯,给了我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评价。
“也许你不是这样的怪物,僵尸先生。 我的意思是,在我的书里,任何喜欢喝好啤酒的人至少都是对的。 ”
“你称呼我---”, 我气喘吁吁,但想不出怎么继续下去。
她放下啤酒,微微前倾,对我说:“你有名字吗?”我点了点头。
她的嘴唇微微地撇着,露出一丝好笑,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闭上眼睛,努力思考,试图把它从空虚中拉出来,但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
“呃,”我说,试着念出来:“呃,罗...,呃?”
“你的名字是罗什么?”,我摇摇头。
“姓罗?” ,我点了点头。
“罗力?”,我摇了摇头。
“罗尼?”,我又摇摇头。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桌子。
“我叫你’小罗’怎么样? 这是个开始,对吧?”,我的眼睛直盯着她。 “小罗”, 我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嗨, 小罗,”她说:“我是丁莉,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我猜我他妈的是个名人。
她轻轻地把啤酒递给我:“喝一杯”,我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一想到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就感到一种奇怪的恶心。 暗琥珀般的空虚, 毫无生气的小便, 但我不想毁掉这难以置信的温暖时刻和我愚蠢的不死族障碍。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能感觉到它通过我的胃里的小孔,湿润了我的衬衫。 令我惊讶的是,我能感觉到一种轻微的嗡嗡声传遍了我的大脑。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没有血液让酒精进入,但我还是感觉到了。 是心身的吗? 也许是对我过去饮酒经历的遥远回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显然我是一个轻量级的人。
“喝完,”她说, “反正我更像是个葡萄酒女孩。”我再喝一口, 我可以品尝到她唇边上的覆盆子般的唇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