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好的时刻
我想象着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听音乐会,她那长长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那小小的身体穿着一件红色的晚礼服,我吻着她,口红抹在我的嘴唇上,在我灰色的嘴唇上涂着亮亮的胭脂。
我把瓶子推到离我很远的地方,丁莉咯咯地笑着,回到她的食物上。 她戳了几分钟,不顾我在桌旁。 当她抬头看着我的时候,她脸上的愉悦神情消失了。
她说:“那么,就叫’小罗’。 你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这个问题让我吃惊, 我看着天花板, 我对着机场打手势,对着远处的死者叹息。
我说“保证你的安全”。
“废话”,她狠狠地看着我,两人都沉默了。
“听着,”她说:“我知道你在城里救了我的命, 我想我对此很感激。 所以,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或者放过我的生命。 随便吧, 但你陪我走进这个地方,我相信你能陪我出去。 那么,你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就像烫在我脸上的烙铁,我意识到我无法逃避。 我把一只手放在胸前, 我的“心”。 那个可怜的器官还代表什么吗? 它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胸膛里,不流血,没有任何用处,然而我的感情似乎仍在冰冷的墙壁里萌发。
我那无声的悲伤,我那模糊的渴望,我那难得的欢乐的闪烁。 它们在我胸口的中央游动,然后从那里渗出,稀释了,模糊了,但却是真的。
然后我慢慢地走向丁莉,把手压在她身上。 不知怎么的,我设法与她的目光相遇。 她低头看了看我的手,然后干涩地瞪了我一眼:“是你吗? 他妈的。 ”
我把手缩回到桌边,感激自己没有脸红。 “我需要你”, 我喃喃地说:“他们以为你是新来的, 他们会注意到的”
“多久?”
“没几天,他们就会注意到”。
她叹了口气,用手捂住眼睛,摇摇头。
“没事,”我告诉她:“答应我,别理睬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iPod塞进耳朵里。 她继续吃她的食物,听着音乐,传到我耳朵里的只是一个微弱的嘶嘶声。
内心的荒谬再一次压倒了我,我想从我的皮肤里爬出来,逃离我丑陋的、笨拙的肉体,成为一具赤裸的、匿名的骷髅。
我正要站起来离开时,丁莉从我的一只耳朵里抽出一朵花蕾,眯起眼睛看了我一眼。 “你… ,不一样吧?” 她说,我没有回应。
“因为我从来没听过僵尸说的话,除了脑残和那些愚蠢的呻吟。我从来没有见过僵尸除了吃人以外对人类感兴趣。 从未有人请我喝过一杯酒或饮料。 有没有像你这样的人?”。我又一次感到脸红了。
“不要,” 她在盘子里放面条, “过几天,”她重复道。我点了点头,“她安全逃走之前,我该在这里做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指望我整个星期都坐在你家的喷气机里洗血浴”。
一道彩虹般的影像淹没了我的脑海,可能是我看过的一些老电影的片段,全都是湿漉漉的、浪漫的、完全不可能的。 我得控制住自己。 我最终说,并给出了一个无法令人置信的微笑。“是的”。 她翻了翻白眼,继续吃东西。
第二个耳塞还在桌子上。 她抬起头来,不经意地把耳塞递给我。 我把它塞进耳朵里,音乐飘进了我的脑海,唱着那些充满渴望的反义词,是/不,高/低,你好/再见/你好。
“你知道这首歌吗?” 丁莉边玩边朝我的方向说,但不是真的对我说, 他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 有趣的是,那个写了“我是海象”和“咕咕”的家伙。
她停下来,看着我,惊喜地歪着头, 她呷了一口啤酒,忘记了我的嘴唇在瓶子上留下的印记,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但什么也没发生。
也许我的感染不能通过这种软弱的时刻。 也许它需要被猛烈地咬一口,不管怎样。
她说,“现在对我来说它有点太碎了。” 她跳过了这首歌。 我听到了几个简短片段,然后她又跳了几次,落在一个不熟悉的摇滚曲调上,并调响了音量。 我对这音乐还略知一二,但我已不注意了。
我看着丁莉闭着眼睛左右摇头。 即使现在,在这里,在最黑暗、最奇怪的地方,有最恐怖的同伴陪伴,音乐感动了她,她的生命也在剧烈地跳动。 我又闻到了它的味道,一股白色的灼热的蒸汽从我黑色的血液里飘出来。 即使是为了丁莉的安全,我也不能使自己窒息。
“我怎么了?”, 我凝视着我的手,凝视着它那淡灰色的肉,冰凉而坚硬,我梦见它粉红色,温暖而柔韧,能够引导、塑造和抚摸。 我梦见我的坏死细胞摆脱了无精打采的状态,像圣诞节一样在我黑暗的内心深处膨胀和发光。 这一切都是我发明的吗? 安慰剂? 乐观的错觉? 不管怎样,我觉得我的生活平坦的线条被打乱了,形成了心跳的山丘和山谷。
“你需要磨得更锋利。 当你向右转的时候,你几乎要跑出马路了。”我转动了皮质的轮子,一只脚踩在油门上。 奔驰车摇摇晃晃地向前,把我们的头向后一仰,“‘天哪,你真是个笨蛋”。
我突然停了下来,忘了踩离合器,发动机就熄火了。 丁莉翻白眼,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耐心。 “好吧,看.” 她重新启动引擎,滑过我的双腿,把脚放在我的脚上。 在她的压力下,我顺利地换上了离合器,车子向前滑行。
“就这样,”她说,然后回到她的座位上。我满意地喘了一口气,我们正在停机坪上巡游,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下来回滑行。
我们的头发在微风中飘动。 此时此刻,在这辆64年的糖果红跑车上,和这位美丽的年轻女子在一起,我情不自禁地将自己插入到另一个更经典的电影生活中。 我的思绪飘忽不定,失去了我一直能够保持的一点点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