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不是人
见那女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心里还有点儿小沮丧，哪儿有话说一半就走的，这算怎么回事儿呀！算了，睡觉！反正这单活已经做完，明天可以跟师父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做完了大活儿后放松很多。我跟师父到了晌午才陆续睡醒，见师父气色不错，我贴上去跟师父聊起了昨天晚上女鬼的事儿，还有之前买纸钱和炮竹时杂货店老板的那些话也一并向师父汇报。
师父捋着山羊胡，眯着眼睛斜楞着问我“女鬼为什么只找你？她应该找我才对啊”
“女鬼也是女人好吧，人家肯定也是看颜值的，就您这把老骨头估计女鬼见了都得绕路走。”我一脸坏笑，得意极了。
“啪”一巴掌呼我脸上。
一边揉着肿胀的脸，一边正经的说道“师父，讲真。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师父点头表示认同“等一会出去再好好跟这家人聊聊。做事做到底，送鬼送到西，了解了前因后果就更容易化解。”
简单收拾好后，刚巧张大哥敲门喊我们吃午饭。一桌子的鸡鸭鱼肉摆的满满当当，女娃和何嫂的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何嫂前前后后的忙着给我和师父夹菜，张大哥斟上自酿的米酒，随后拉着何嫂举起酒杯“大师父、小师父！今日承蒙两位大师舍身救我妻女，在此备上酒菜略表谢意。”说完，张大哥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我们走江湖就是为了替人解难，实属本职”师父举杯微笑的回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师父和我跟这一家三口聊起了家常。见女娃今日的精神不错，
我靠近坐在旁边的女娃，小声试探的说“小妹妹，那个小弟弟现在还在吗？”
“嗯……昨天晚上我梦见他跟我道别，然后就不见了”女娃手里摆弄着张大哥给她雕刻的木头小猪，淡定的回答。
我跟师父的担心算是放下了一半“那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阿姨啊？”我继续问。
女娃望着我回答到“嗯嗯，那个阿姨是小弟弟的…………”还没说完，张大哥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女娃嘴里“好了好了，春妮儿，不说了啊，都过去了，咱不说那些不好的事儿了。”女娃看着她爹，怯怯的不敢再说话。
我看了一眼师父，师父眯缝着眼睛，手在桌下摆动示意我不要再提。
这顿酒从晌午喝到了太阳落山，张大哥和师父都有些醉意。这可把我惆怅坏了，没想到这老神棍这么能喝，说好的今天就走，看他们俩的架势都快相约一起钻桌子下面了，我就知道又得在这里熬上一晚。
无奈，我跟何嫂分别搀扶这两位醉汉回自己房间，刚要熄灯睡下，只听见何嫂房间一声尖叫！师父和我被惊醒，抓起工具包迅步来到夫妻二人的屋内，眼前一红衣女子正死死的掐住男人的脖子悬在空中，怒目凶光。
“哎？这不是那个半夜让我看她梳头的女鬼吗！”我正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要翻牌换人祸害的节奏？”
被掐住脖子的张大哥开始苦苦哀求着“我对不起你啊，求……求你饶了我。”
何嫂也跪下来祈求“槐花啊，是我们错了，求求你放了我男人吧。”
女鬼没有放松的意思，师父拿出镇魂铃欲摇晃，冲着女鬼喊道“你若有何冤屈可以讲出来，不可殃及无辜的人。你放过他，我向你保证会好好超度你。千万别一意孤行，不然我会把你打的灰飞烟灭永不托生。”
女鬼依然没有松手，却没在怒目，眼里含泪望着我跟师父，那表情让我此生难以忘记。
“大师父、小师父，谢谢你们让我和旺儿摆脱了那恶鬼的折磨。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就是来向他们夫妻讨债的。”女鬼再次狠狠掐住张大哥，继续说“这个家原本是我的，五年前我爹娘病死只留我孤苦伶仃在这里，后来村霸刘峰强暴了我。我只能装疯扮傻想躲过他的魔爪，哪成想根本就没用，他还是天天喝醉了来，每次都把我折磨的半死。”
看着女鬼伤心的哭，我跟师父不知道咋安慰，毕竟这不是我们老爷们儿的强项。
女鬼说“最后一次被他折磨的时候我失手将他打死。原本以为就此解脱了，就在将他埋在后山时，被路过的这对夫妻看见并以此要挟我，把我赶进猪圈里强占我的房子。我当时发现已经怀有身孕，但这对丑恶的夫妻依然不肯放我，这个张大民还在我怀孕的时候趁她老婆不在经常欺负我，为了孩子我忍着。眼见肚子越来越大他们怕孩子出来后惊动村里人，就将我活活掐死埋在了猪圈里。做鬼了，那刘峰也不放过我们，一直折磨控制着我们，要不是两位师父除了那恶鬼，我跟孩子恐怕是永无天日了。”
“槐花啊，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何嫂泪如雨下，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
师父不忍再看下去，皱眉摇头道“我知道你冤屈，会将你和孩子的尸骨挖出来好好超度。也请你顾念夫妻俩还有一个女娃需要养育，如果失去了双亲，那岂不是要她变成跟你一样的苦命女人。即为死鬼，就给孩子留点恩德，不可再积阴怨。”
“是啊，小姐姐。让我师父帮你超度，来世有人疼有人护。”我接过师父的话，继续安慰。
女鬼思索片刻后不在倔强，松开手将那畜生张大民丢在地上，再次跪拜谢过我和师父后飘散离开。
连夜，我跟师父扒开猪圈翻出女鬼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尸骨，恭敬的清洗好后，师父的超度经在寂静的山村里久久的回荡着。
翌日，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时，何嫂告诉我们，昨晚张大民可能是惊吓过度在清晨咽了气，师父似乎早已料到，接着又给张大民念经超度。
踏出这家大院，我们终于走出昌蓉村，彻底远离这个是非恩怨的地方。
“唉，没想到那红衣大姐真是可怜，希望她投胎找个好人家。”看着渐行渐远的村口石碑，我跟在师父后面，一边走着一边感慨到“师父，我现在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耶！”
师父背着工具包，风轻云淡的说到“人非人，鬼非鬼。你如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人还是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