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实验结果

“请在碗里留一段，”乔雷说着回到椅子上，灰色的附属物开始来回摆动，就像海底植物的茎在水流中起伏，“请在碗里留一小块，”乔雷重复道。

他看了看电子录音机，针已经过了300分，他感到一阵满足。他又回到柜子前，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吩咐，他被迫把话说了七遍才使那闪闪发光的灯丝动起来。慢慢地，它开始朝着碗的方向。

李依丝盯着它看，既厌恶又着迷，它看起来像一条没有眼睛的灰色鳞片的蛇。当它到达碗边时，它滑过边缘。它往后退，她退缩了。它又向碗里走去，动作小心翼翼。它又一次无声地反击道，第五次前进时，触手还留在原处，以一种懒洋洋的螺旋状的运动盘旋着，直到它装满了碗。李依丝看见它不见了，吓了一跳。

乔雷站起来，把碗搬到设备桌上，李依丝瞥了一眼里面透明的液体。

“保存在碗里的标费，”乔雷看着它说，“没有气味。”李依丝急促的低语使他抬起头来。

秦娜脸的下半部开始形成一团云雾，“电浆物质产生于脸部下部。”乔雷说，“从嘴巴和鼻孔发出。”

当他继续对着麦克风说话，描述物化过程，注意到仪器读数的变化时，李依丝盯着秦娜面前的队形。现在它看起来像一块破旧肮脏的手帕，下半部挂成碎片，上部开始隆起。它以一种摇晃的动作展开，先是遮住秦娜的鼻子，然后是她的眼睛，最后是她的额头，使她的脸完全蒙上了面纱，就像一层破旧的面纱，透过面纱可以看到她苍白的面容。

这真是了不起，他想。作为一种精神媒介，在她第一次坐下来时产生如此惊人的心灵电浆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他越来越感兴趣地看着。薄雾般的面纱的纹理现在看起来凝结了，不到半分钟，秦娜的脸就消失在了后面。很快，她的头，然后是上肩，就被一块湿漉漉的灰色裹尸布遮住了。这件肮脏的布料的底部向她的膝盖处垂下来，伸长成几英寸宽的实心长条。随着它的下降，它开始呈现颜色。

“分开的灯丝向下延伸，”乔雷说，“红色的色调冲击着灰色。伸展组织似乎发炎了。越来越亮了，更明亮了。”

费希尔感到麻木了，他看着秦娜的头和身体上不断变化的服装，椅子似乎向后倾斜。他突然惊慌起来，他快要崩溃了！ 他把指甲插进手掌里，直到疼痛把一切都遮住了。

秦娜身上的裹尸布每时每刻都变得更白了，开始像浸了白色颜料的亚麻布，有些地方是透明的，而有些地方是坚硬的。她身上的其他部位也开始出现面纱般的条纹和斑点，她的右臂和右腿，她的右乳房，她膝盖的中心。看起来就像是把一张结实的床单浸入某种闪闪发光的液体中，然后撕成碎片，这些碎片不加区别地扔在她头上和肩膀上。

李依丝使劲往后靠在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了。她以前见过物理现象，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现象。

她的脸就像面具，看着电浆部分开始融合。渐渐地，他们开始呈现出某种形状。灯丝现在又苍白了，看起来像一只胳膊和手腕。

“有什么东西形成了，”乔雷说，“二十七秒钟后，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柜子前，穿着一件不成形的长袍，没有性别，不完整，它的手像残缺的爪子。有一张嘴，两个鼻孔上的黑点，两只眼睛似乎在盯着它们。” 

李依丝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不容易，”乔雷说，“电浆体形成了，不完美——”

他被打断了，那个人影咯咯地笑着，李依丝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轻松点，”乔雷对她说。

那个人影笑了，一种深沉而响亮的滚动笑声，仿佛要把空气都吞没了。李依丝觉得她的头皮开始爬了起来，那个人影转过头来看着她，它似乎越来越近了，一阵惊恐的呜咽充斥了她的喉咙。

“别动，”乔雷低声说。

突然那个人影向她扑来，李依丝尖叫起来，用胳膊捂住脸。随着一声巨响，就像一根巨大的橡皮筋啪的一声断了，那个人影消失了。秦娜嘶哑地喊道，使李依丝又跳了起来，费舍尔挣扎着站起来。

“等一等！”乔雷命令道。

费舍尔僵硬地站在桌子旁边，乔雷把网拉起来，把铅笔手电的红光照在秦娜的脸上。他立刻把它关掉，检查他的仪器。

“秦娜小姐从恍惚中苏醒过来，”他说。“过早的抽搐，引起短暂的全身休克。”

他看着费舍尔，“现在帮帮她，”他说。

下午4点23分，李依丝惊醒了。她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乔雷坐在八角桌旁，看着显微镜，做笔记。李依丝把脚放在床垫边上，把它们放进鞋子里。她站着穿过地毯。

乔雷抬起头来笑了，“感觉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

“我为我以前做的事道歉。”

“没关系。”李依丝做了个痛苦的鬼脸。

“别担心，她会好起来的，我敢肯定这不是她坐着的时候所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情。”乔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之前你为什么不高兴的？”

李依丝意识到她在克制自己，“是的，有点尴尬。”

“你以前做过。”

“我知道。”她觉得自己很紧张，“这次我只是觉得尴尬。”

“你应该告诉我，我费可以不用你做的。”

“我很高兴你没有。”李依丝强颜欢笑，“跟她比起来，我看起来像个男孩。”

乔雷发出一种嘲笑的声音，“好象这不重要。”

“不管怎样，我很抱歉破坏了这次实验。”李依丝有意改变话题。

“你什么也没破坏。”

“你在做什么？”

乔雷向显微镜做了个手势，“看一看”

李依丝凝视着目镜，在幻灯片上，她看到了一群形态各异的人，还有一群椭圆形和多边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