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兰溪村
昨晚他们三个都同意暂时住在农场里。他们觉得这里似乎相对安全，偏僻、舒适，并有潜力，远远超过光明社区大厅。但是当琉璃和易寒在房子里寻找补给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农场的真正潜力。叶辰也承认了这一点，但他仍然不确定， 他还是不肯相信，他们在任何地方都是安全的。
琉璃从房顶开始，一路往下走。她来到一个奇形怪状的阁楼卧室，叶辰声称，昨天他就住在这里，他已经把它当作了自己的卧室。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线就是从房子前面一扇小窗户透进来的灯光。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几件别的家具外，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在三间卧室和一个老式但实用的浴室里，易寒发现了一些他没有想到的东西。衣服（太旧、太大、太旧，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会考虑穿）、个人财产、小饰品以及其他东西。
他坐在琉璃昨晚睡过的双人床上，打开了一个像是古董的首饰盒，他被里面的东西深深吸引住了。一周前，那些戒指、耳环、项链、手镯和胸针价值连城。今天，它们一文不值。 相反，舒适的大床，温暖的浴缸，才是奢侈品。
叶辰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外面，另外两间屋子也搜完了。 他们在走廊相遇，一起走到后门，站在那里商讨下一步行动。 琉璃和易寒终于振作起来，因为他们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们商量了一会儿，谈了这一天剩下时间的安排，简直可以说是激情澎湃。
易寒有一个宏伟的计划，他打算把面包车装满补给，让发电机工作。尽管偶尔还是能想起失去的一切，但他的目标是在夜幕降临之前让电视机或立体声音响正常工作。他想带啤酒回家，这样他就可以喝到忘记一切。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他也知道酒醒时分，现实的痛苦会更加难以忍受，但这并不重要。他知道他们三个人精神和体力都很疲惫，如果他们不强迫自己尽快停下来，那么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他非常肯定，他既然活下来了，他就不会消沉下去。
一个小时后，易寒、叶辰和琉璃准备离开农场进城。三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一起站在车旁，秋风吹过他们裸露的脸，他们的情绪开始呈现出一种周期性的模式。他们时尔感到极度的绝望和恐惧，时尔又有短暂的得意和希望，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情绪轮番交替，周而复始。
上周他们在一个接一个的危机中蹒跚而行。自从离开城市以来，那些噩梦般的情形不时被短暂的成功和成就感所打断。比如昨天找到了这所房子，今天早上充分挖掘了它的潜力。正如易寒发现的那样，那些成功带给他们的短暂喘息，使得他们对破碎的黑暗现实更加难以接受。没人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敢想今晚、明天或者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他们都不能确定自己可以呼吸到第二天的空气。他们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他们已经静静地站了将近五分钟，易寒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上了车。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千零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在他们疲惫的头脑中飞来飞去，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使他们说不出话来。
跟着易寒的脚步，叶辰和琉璃爬进车里，坐了下来。易寒转动钥匙，发动了引擎。强大的发动机发出的轰响声在荒凉的乡间回荡。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琉璃从面包车后面问。她慢吞吞地坐在座位上，把农舍那把珍贵的钥匙塞进紧身牛仔裤的口袋里。叶辰轻轻地咒骂着，胳膊靠在窗户上，身子斜靠在座椅上。易寒挂上档，驾驶着面包车沿着一条长长的、崎岖不平的小路驶上公路。
“我小时候一定和爸爸妈妈一起来这里度过假。”他叹了口气，又向前行驶了几分钟。
“你记得路吗？”琉璃满怀希望地问道。他摇摇头，把车开到平坦的柏油路上。
“不，我只记得这一带有许多小城镇和村庄，都是由这样的道路连接起来的。如果我们朝任何一个方向行驶，我们肯定会找到什么地方。”他开始用脚踩油门踏板，迫使面包车沿着扭曲的轨道行驶。
“希望这次我们能记得回来的路，”琉璃喃喃说道。
“当然，我们会的，”他自信地回答，“我就朝一个方向走，除非有必要，我们不会向左或向右转，我们只会直走。 我们会到达一个村庄，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然后转身回家。”
叶辰觉得“家”这个词很奇怪，因为这绝对不像是他的家。家离这里大约有一百公里。他的家在绥安市一处政府庄园里，一栋简朴的三居室半独立住宅。他把妻子和女儿留在家里。家绝对不是他妈的乡间空荡荡的农舍。叶辰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包车引擎的声音上。有那么几秒钟，这声音使他不再去想别的事情。
易寒说得对，走到大路上不到十五分钟，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叫兰溪的小村庄。他们走近时，发现这不只是一个村庄，村子里还有一家小超市，超市外面有几个停车位。
寂静的村子很小，进村的标语写的是“欢迎来到兰溪村，请小心驾驶”，离村的牌子上写着“谢谢光临兰溪村，一路平安”。小村子全长只有一百多米。但村庄紧凑的规划布局让人感到舒服。他们从大路上都能看到，没有什么阴暗的角落，也没有什么隐蔽的小巷可去探索。
易寒把车停在主干道上，他下了车，让引擎一直工作，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可以迅速离开。一眼望去，迎接他们的景象让人又失望又熟悉。和他们预想的一模一样——人行道上散落着几具尸体，几辆汽车撞上了楼房，行人和其他人相撞，还有那些古怪的僵尸，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