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流浪狗
叶辰可以看到教堂前不远处，一条笔直的路，两边排列著狭窄的农舍和商店。一只骨瘦如柴的流浪狗突然闯进了视野，打破了寂静。这个神经质的生物放慢了速度，在路上喘着粗气爬行，鼻子、尾巴和肚子压得很低，一边移动一边嗅着尸体和其他垃圾，显然是在寻找食物。
叶辰看着那条狗，停止移动，抬起头，嗅着腐臭的空气。 它缓慢地移动头部（显然跟随着一些视线外的运动），然后畏惧地离开阴影中的东西。它跳了起来，狂吠。
叶辰虽然听不见它的声音，但他能从它防卫的身体姿势和不断愤怒晃动的脑袋中看出来，它处于危险之中。流浪狗的狂吠，一下子就吸引了大约14具僵尸的注意。他们怀着一种本能的恶意，并以一种前所未见的速度包围了这只无助的生物，一起向它扑去。僵尸们把它的四肢撕扯下来。
即使他之前亲眼目睹了这场毁灭、大屠杀和成千上万人生命的流失，这次突然而意外的袭击还是让叶辰感到震惊。僵尸一天比一天更警觉，更聪明、更迅速、更致命。他们现在似乎聚集在一起，成群结队地行动，动物的本能驱使他们前进。
他不明白为什么易寒和琉璃费尽心思想要活下去。形势如此糟糕，根本没有未来，试图去开拓它意义何在？一切都毁了，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像自己那样接受现实？ 叶辰知道永远不会有救赎，也不会有人能从这个邪恶的、受到诅咒的世界中逃脱，他所想做的就是停下来一起毁掉。他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时光里，深思熟虑得出结论是，在他的生命结束之前，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安宁了，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带来任何确定的结果。
此刻，易寒正在面包车上忙碌着。他检查了轮胎、机油、水位以及他能想到的所有东西。这辆面包车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没有它，他们将被困死在农场，无法获取补给（他们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必须这样做），也无法逃脱任何危及他们家安全的事情。他们几乎把这当成了家。
在一个黑暗迷失方向的世界里，他们终于在安全而坚固的农舍围墙里找到了一点稳定。“下次我们出去的时候，我们应该再弄一辆。”他说得好像他们下一次想去商店的时候，就可以轻松跑过去似的。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完全掩盖了他们的真实处境。
她坐在通往前门的石阶上。她坐在那儿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了，一直看着易寒工作。他继续说，“也许我们应该试着做一些不那么文明的事情。你想想看，如果我们途经某处，道路被堵住了，我们很可能需要找到另外一种逃跑的方法，所以我们需要一些能让我们走出困境的东西。我们可能会开车穿过田野，或者……但你永远不知道，是吗？见鬼，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不能确定任何事情。”
琉璃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傻瓜，”她笑着说，“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工具。
“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在房子周围砌一堵砖墙。真的，别让那些混蛋进来。”她站在台阶顶上，俯视着院子的另一头，望着迅速变黑的乡间，喃喃地说：“太阳落山了，光线在变暗,最好快点进去。”
“我觉得没多大区别，”易寒平静地说，他爬上台阶，站在她旁边。“不管多黑暗，那些血腥的事情都不会停止。晚上在这里更安全。至少天黑的时候他们看不见我们。”
“他们能听见我们说话。也许还能闻到我们的气味。”
“没关系，”他又看着她的脸说，“他们到不了我们这儿。”琉璃点点头，转身走了进去，易寒跟着她走进屋里。
“叶辰进来了，是吗？”他边问边把门关上。
琉璃看上去很困惑，“他当然进来了。他已经好几天没离开他那该死的卧室了。你认为他还会去哪儿？”
他耸耸肩，“不知道。他本来可以出去的。”
她摇了摇头，靠在大厅的墙上。房子很暗，发电机还没有工作。
“他在里面。我早些时候看到他在窗户那里，拿着那该死的望远镜，脸贴在玻璃上。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说，声音又嘶哑又低沉。
“你觉得他没事吧？”琉璃听到易寒的话，叹了口气。 她明白，叶辰的情况非常糟糕。同样明显的是，他的性情和信念似乎一天不如一天，他开始动摇了。易寒感觉到了她的沮丧。
“他会挺过来的，”他乐观地说，“给他时间，他会忘掉发生的一切。”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琉璃问。
易寒想了一会儿，“是的。”她耸了耸肩，消失在厨房里。“他真的很痛苦，这我敢肯定。”
“我们都受过苦。”易寒说。
“我知道。见鬼，我们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讨论过了。他比我们失去的更多。你和我都是单身，我们自食其力。他与他的妻子和孩子共度每一天的每一秒钟。”
“我知道，但是……”
“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我不能肯定我是否完全理解他的痛苦。”
“我想我也永远不会。”易寒开始生气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吧，叶辰受伤了，但是无论怎样祈祷，哭泣，都不能挽回他们失去的一切。虽然听起来很难，但他知道，他们三个人只有向前看，忘掉一切，忘掉所有过往的人，才能活下来。
他看着琉璃脱下外套，把它挂在走廊里，然后点燃蜡烛，走上楼。易寒独自留在黑暗中，听着老房子那吱吱作响的声音。外面开始刮起了大风，他能听到一阵大雨打在厨房窗户上的声音。在冰冷的与世隔绝中，他更多地考虑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