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余文强

“他妈的去死吧！”易寒低声自言自语着，盯着眼前的僵尸。“看看那个该死的东西！”他说。他在油门上使劲踩了一脚，汽车猛地向前一蹿，就在那一刻，易寒所有压抑的愤怒、恐惧和沮丧，都集中爆发在这具可怜的僵尸上。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只要把他撞坏了，就可以弥补他失去的一切。

易寒加速向前冲去，两辆车之间的距离瞬间增大了。琉璃很担心，也很困惑，她确信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也加快了速度，想跟上他。路中间那具疲惫的影子把手臂举过头顶，向易寒挥手示意：“天呐！”他喃喃自语。他花了整整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看到了什么，他所看到的事情有多么重要，这时他已经完全震惊了。他和那些僵尸截然不同，他有目的性，有方向性，能充分表达出他的意图。

他本能地一脚踩在刹车上，车猛然停了下来。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幸存者。他从那人脸上的表情和他的神态中看出他还活着。

“感谢上帝！”当他走近易寒时，这个矮小的人喘着气， 他抬头看着琉璃把车停在后面不远处。“感谢上帝，”他又说，“你是我几个星期来第一次见到的人……”

“你还好吗？”琉璃问。她已经走出车外，朝那个男人走去。

“我很好，”他迅速地回答，象紧张的孩子一样，喋喋不休，“我见到你们两个，就好多了。我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

“你叫什么名字？”易寒突然问他。

“我叫余文强。”他回答。

“你住在哪儿？”那个小个子男人朝他的房子做了个手势。

“那儿。”他简单地说。

“那我们进去吧。”易寒建议道，“我们这样站在外面可不是个好主意。”余文强顺从地转身把他们带回他的小屋。 琉璃跟着他进了屋，上下打量着他。他个子不高，衣衫褴褛。因为驼背使他显得比实际矮得多，他肮脏的衣服破破烂烂，很明显几天甚至几周都没洗过衣服。他疲惫的脸发红，布满麻子，胡子也没刮，头发油腻、蓬乱。余文强浑身发痒，不停地挠。

他们走进低矮的前门，发现屋子和主人一样肮脏可憎。 黑暗、潮湿、发霉，是无数致命病菌和疾病的完美温床。易寒立刻就想转身离开，但他知道他不能。不管他对余文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他是一个幸存者。因此，他觉得有义务为他做些什么。他是他们离开城市后见到的第一个幸存者。

“请坐，”余文强边说边关上门，把他们带进起居室，“请坐，坐着舒服些。”琉璃看了一眼旁边的沙发，决定继续站着。沙发上面满是皱巴巴的食物包装纸、面包屑和其他不太容易辨认的垃圾。

“对不起，见到你们两个我太吃惊了。当我听到你们的发动机发出的声音时，我想……”他的声音变小了，消失在厨房里，他去取饮料了。

易寒趁机悄悄对琉璃说：“你觉得怎么样？”他低声说。

“什么怎么样？”她回答。

“关于他，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她想了一会儿，她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并不特别想说，“他是个幸存者，我们应该把他带走。”她显然不情愿地说。

“但是……？”

“但是看看这个地方的情况，”她继续说，指着四周脏乱的环境，天哪，这房子真恶心。站在这里让我觉得恶心。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一定会传染上的，是吗？”

“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易寒反驳说，尽管他完全同意她的观点。 

“我们得试着为他做点什么，对吗？”她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时余文强回到了房间，嘴里还在说着，“……之后，我们找不到他，就断定出了什么事。”他喃喃自语，声音疲惫。小个子停顿了一下，静静地站着咳嗽。那是一种剧烈的声音，像是吸烟者清晨咳嗽时发出的刺耳声音，他挣扎着，喘不过气来。

易寒问道，“你还好吧？”余文强点了点头，他的脸涨得通红。他拿着一个圆形的金属托盘，用胳膊一扫，就把一层垃圾扫到脏地毯上，然后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他递给琉璃一个有缺口的杯子，然后又递了一杯给易寒。琉璃凝视着杯子，闻了闻。这是纯柠檬的饮料，热腾腾的。她瞥了易寒一眼，易寒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放下杯子。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余文强问。

“一点线索也没有。”易寒回答。

“我找遍了整个村子，但找不到其他人。我不会开车，所以不能进城。我只是被困在这里等人来，”他停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易寒，“你们是从城里来的？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吗？”

琉璃回答说，“我们一周前刚从绥安市来到这里。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绥安市那里留下了几个人，但在找到你之前，我们一直没见到任何人。”

余文强坐在扶手椅上，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他喃喃地说，“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什么也做不了。我的电话坏了，停电了。”

“余文强，”易寒打断了他，“只要听我一分钟。据我们所知，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全国各地都发生了。几乎每个人都死了……”

“我见过一些人，”这个小个子男人脸色苍白，不听，“但他们病了。他们听到我的声音就来了，但他们病了。他们砰砰地敲了几个小时的门想进来，但我只是锁上门，坐在后面的房间里，直到他们离开。”

“我们住在离这里几公里远的一所农舍里，我们都认为如果你能……”

余文强还是不听，“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做吗？我真的不喜欢。妈妈身体不好，当我告诉她……”

“你妈妈也在这里？”琉璃问。

“当然可以，”他回答说，“她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尽快离开这里。”易寒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