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楼高独倚望天门清风明月自相宜
子夜，万寿宫丹房。
周羽墨拜见太上皇青帝，拿出一枚桃核，“我家老祖吩咐晚辈将这份薄礼送与太上皇，言明此为虚空伏藏即可。”
青帝接过桃核，将桃核往空中一点，顿时虚空中打开了一个五尺见方的空间，里面放着一尊一尺八分高，二尺四分宽的紫金丹炉，宝光华彩，瑞气纷纷。丹炉正中嵌以砗磲为阳，墨玉为阴的太极图，炉内密衬紫玉玄晶，炉壁一圈透雕先天八卦符，炉左右两个炉耳为螭龙吞云，三只炉脚为朱雀衔日。
青帝抬手把丹炉取出来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激动的说，“周碧霄呀周碧霄，这能说是什么薄礼？自古以来，这离火丹炉是兜率天碧霄洞府白云观道祖老君的至宝之一，他是如何搞得到的？”
周羽墨说：“估计他是自己照着道祖的丹炉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青帝看了一眼少年，笑着说：“你真是会给你家老祖打哈哈 ，这道祖的丹炉难道还能照个再做几个仿品？”
“从今日开始，你就哪里也不要去，跟着我学着炼上几炉丹药。”
周羽墨心想，跟着老人家总能学到东西，点点头答应下来。
青帝对着楼上说：“明月，上面冷不冷？下来吧，帮我找找升仙丹的药材。”
只听到楼阁之上一声清叹，周羽墨就觉得自心口至脚心一股电流通过，酥麻难忍，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女沿着楼梯下来，裙袂如雪，白色羽氅飘然而动，仿佛自天而降，不由得呆呆的痴了起来。
只见这位姑娘身形苗条，长发及腰，只用一根银簪绾出一个道髻。鹅蛋脸上柳眉青黛，杏眼流波，肌肤粉润，鼻梁高挺，鼻头微微有点上翘，贝齿红唇，周羽墨望着她的清丽身影，只觉这女子身旁似有淡淡的月光笼罩，轻渺的烟霞逸动，绝非尘世中人，便深深一揖，说道：“在下周羽墨，拜见明月姑娘。”
“你就是清风呀。看起来很稳重的样子，一点也不风。”少女微笑着说道。
青帝对周羽墨说：“我这的明月不是天上的明月，而是人间的明月。她姓李名琳儿，今年十八岁，是一名剑修。她父亲十年前就把她托付给我，可惜我没有练剑的本事，炼丹还算凑活。她就是陪着我炼丹的明月，给我打理天材地宝，灵苗仙草。”
“清风以后就负责丹炉火候，如果我累了困了去休息，你就好好看着丹炉就行。”
周羽墨心想，这活似乎有点简单，没问题。不知道这李琳儿会不会也一起看守丹炉。
李琳儿对青帝说：“老祖，您想想升仙丹根本就是一个梦话。如果白日飞升靠这一粒丹药就能做到，还要武修剑修练气修真做什么？如果真有这丹药，世间岂不是丹家独大，三教百家皆是笑谈。”
青帝满面笑容，说道：“琳儿就是心思敏捷，言辞犀利，剖析入微，不愧是剑修千年难遇的人才。可昨日练成的紫霞仙丹又算什么呢？”
“紫霞仙丹最多是补益气血，延年益寿，增强功力之效。对真阳耗损，元气枯竭之人有救逆还阳之功。”
“丹成之时不是还出现丹霞了吗？”
“那是小猫逛街碰上了小鱼干，运气好，感觉更好。”
周羽墨见李琳儿言辞锋利，青帝一点不以为意，还满面笑容，心下暗暗吃惊。
这个对曾经的人皇领袖一代战神的老爷子一点不客气的女孩，真是侍宠无忌。
难怪燕毅提到太上皇身边的明月就头疼，看来曾经在她手上吃过不少瘪，被怼过无数回。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上！
李琳儿看看离火丹炉，“这个丹炉用来炼剑丸，甲丸，符丸才是物尽其用。”
青帝笑容满面，说道：“用道祖炼金丹的丹炉做那些事，你就不怕暴殄天物？”
“我看这丹炉还可炼妖。”
青帝哈哈大笑，“此炉确实天下万物皆可炼化。清风，明月咱们今晚就开炉，炼几枚剑丸，给你们做防身之物。”
“剑丸和符丸是攻伐防守兼备之物，甲丸才是防身之物。老祖您到底是要炼剑丸还是甲丸？”
周羽墨心下一噎，寻思着，以后说话都得当心。却见青帝笑眯眯的，一点都不以为忤，这份慈爱宠溺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剑丸。当然是剑丸。就用我的那柄斩魔剑化成六份，你俩一人两枚，还有两枚给小毅如何？”
“老祖，那可是陨铁精钢打造的宝剑，跟随您经过百战，斩过千魔，您舍得？”
“将来天下有事，你们还想让我这把老骨头去临阵对敌吗？到那时，都是你们少年人的担当，没有宝物防身，我躺在这宫里，就算拿金丹当饭吃也放心不下呀。”
青帝取来斩魔剑，分神念一点离火丹炉壁上的离卦位，阴阳太极图一转，炉门打开。
“去吧！”
斩魔剑化作一道白光绕着丹炉转了三圈，就进入炉内。
青帝一点炉壁上透雕的兑宫位，炉门闭合。震位和巽位喷出两团如龙似虎的金色火焰。顷刻间，丹炉内紫玉玄晶放出白炽的光焰，将斩魔剑包裹其中。
丹法从来无一字，
炉鼎炼物铸神魄。
如若金丹成大道，
纸上写尽荒唐言。
青帝见丹炉平稳开炉，便取出六枚剑丸灵石，交给李琳儿，吩咐二人，“现在是丑时，待到辰时就将灵石投入炉中，酉时熄火开炉。我去练我的不倒丹，你二人不可偷懒，须臾不离方可。”
二个少年人点头答应，送青帝回寝室，便在丹房端坐，观看炼剑。
李琳儿天性活泼遇到周羽墨这般沉沉不语的少年，一时也没有话说，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到天亮。
周羽墨是自幼便习惯了冷清孤单，四岁就可以自己做饭，五岁开始背《道藏》、《太乙数》解闷，八岁就开始校勘《牧云春榜》。
从静坐守丹炉开始，他就默背所有文昌阁一百五十六位入榜者的情况，入仕升迁封赠记录。武英阁登峰一百一十人的武道修为特点和使用本命物、法宝，灵器，兵器，护甲，坐骑以及必杀技，这些武道巅峰境的入榜者全部在燕军任职。其中十八人积功建勋，或一方节制，或封侯拜将，或驻边镇使。共计五人，现在应该是六人，文武兼备，双榜留名，跨过仙人门槛，堪称为世之神将。
就在周羽墨心中默背这些枯燥乏味的资料之时，李琳儿已经将六枚剑丸灵石投入丹炉。
六道不同颜色的光影在炉内飞旋，每一次旋转都会带起一丝陨铁精钢的熔液，逐渐凝成剑心。
“清风，剩下的时间，你看着炉火，必须保持炉火纯青才能成功炼出飞剑。我可要休息去了。哎，身边杵着根木头真没劲！”
周羽墨还没张嘴说话，李琳儿连人影都不见了。
他见丹炉内火焰突地微微发红，刚想用神念去调整风门，加大火力，不料眼前出现一个芭蕉扇挡住自己。他扭脸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一位面色红润，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笑容可掬的老人站在身旁。他头顶用一根黄杨树丫绾着一个道髻，身穿白色道袍，足蹬云鞋。
“道祖？！”周羽墨急忙翻身，仆伏叩拜。
“小羽墨呀，你家老祖去白云观嚷嚷了一夜，聒噪的很。不过，我也觉得当初那么对他和你们是有过分之处，尤其是你挨的那一记光刃，毁了你的仙家路，生天梯，实在是不应该呀！”
周羽墨跪伏在地，眼中已经湿润。
“其实世间事，这样也好，那样也罢，不过是一些无聊无谓的计较。被针对、受委屈的人大多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把芭蕉扇还有离火丹炉都是万年前的周氏先祖点化的，对我道门助缘极大！凭借这份香火情，我难道还不该出手帮忙让周氏后人绾黄纡紫?还不该帮周氏族人脱危解难？可‘天心无情，道心无为’是大道规矩，岂能破坏！”
周羽墨这才知道，原来自家老祖真的去找白云观道祖理论去了，并用术法将离火丹炉隔空搬运到万寿宫丹房，那枚桃核就是空间伏藏的一个密匙。等见到诸葛牧云老神仙，他拿到的那枚桃核密匙应该能得到一件仙门至宝。
这样一想，心中顿时觉得舒坦起来，自己还是要多去小世界青竹书房研究研究家传密法。过去被三教百家封禁，做一个凡夫很正常。现在封禁解除了，还做凡夫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列祖列宗。
道祖微笑着看着周羽墨，“我今日来此，无非是想助你修复气府血海的断桥。这离火丹炉搬运至此却是周碧霄的计较手段，既然已经开炉炼剑丸，就给那燕青用上一段时日，待他证道再收回白云观便是。”
道心无愧方指玄，
青牛白马化乾坤。
浮云万载空悠悠，
德满三千入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