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座上非时荔子红知是天台籍新人
周羽墨拿起九龙银釭盏看了又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便放回宝箧。
周碧霄也不细说,关上箧匣,取出一枚翡翠宝扇坠一起交给周羽墨。
“此方小世界是我汇聚天地元气,采集万物精魂炼化而成,以后就全部认你为主,归你所有。这枚新的翡翠宝扇坠既是入门孔窍也是收纳空间,三件神兵放入其中一并带走。你只需扭转打开扇面即可进入此方小世界。”
“我留在书斋里的书籍画卷皆是我玄门画扇人的密法传承,有空就来研习。”周碧霄语气淡然的吩咐这些,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砸在周羽墨的心上。
周碧霄摊开右手,却见是两枚桃核。“这两枚桃核,一枚交给青帝,一枚交给诸葛牧云,算是我的一点薄礼,告诉他们‘虚空伏藏’即可。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怎样。”
周碧霄摊开左手,只见是两枚李核。“这两个李核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交给你藏于宝扇坠的空间,贴身带好,不可遗失!时机成熟,你自然知道如何应用。”
“你在化龙池中淬炼体魄,伐毛洗髓。从今以后,你已经可开始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入虚,修真归元。你的气海血府尚未贯通,必须每天坚持站桩打坐呼吸吐纳。记住,百炼不如一站。”
“你吃的桃子可是天上地下都难得一见的“九千岁”,你吃的李子是道祖亲自种下的“三清”。桃子助你开府心肾,李子助你脾肺筑穴,就差肝木做道场,也不急于一时。”
周羽墨眼中噙泪,只是点头。哽咽说道:“老祖宗这是要离我而去?可否带我一同前往?”
周碧霄哈哈大笑,“你还幼稚,怎么经得起天道规则的威压?一人做事一人当,纵然我周碧霄一人犯错,罪不及家人!”
“呵呵,七代子孙俱是幼失母祜,孤苦无依之人,这是个什么缘由?该去白云观讲一讲;五代子孙一线单传,寿不过六旬,这是个什么谴罚?该去昆仑墟论一论。今日,如果不是宝扇坠护身,恐怕天罚之刃已经将你斩杀,你我今生已是阴阳永诀。难道不要去看看是哪个天尊大神如此暴躁?难道不要跟他讲讲道理?”说到这里,周碧霄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羽墨,此刻已是申时,你该回去了!”
周羽墨出现在万寿宫青帝丹房中间,周围的人都能察觉到他的肌肤筋骨气质发生了天壤之别。
太上皇青帝上前一把抓住周羽墨的手腕,略一沉吟,已经摸清了他的脉象。
“洗髓伐毛!此番奇遇,卿家真是不容易呀!”
“羽墨拜谢太上皇再造之恩!”
青帝抬手扶起周羽墨,笑着说,“今晚子时来我丹房,陪我炼丹如何?我这有一个明月,就差一个清风。你来给我打打下手,帮忙扇风。”
周羽墨重重点头,爽快答应了。
申时三刻,南熏殿。
弘帝居中主席,太子燕云,宰相颜仲,大祭酒赵无恤,御史中丞窦昶,抚远将军国舅董霸先,军机司枢密使燕毅,太子太保沈君礼,南敬侯南斐虎,护国郎君周羽墨,按照文武品秩分列左右落座。
各人席上俱是珍馐美馔,琥珀葡萄酿,玉壶花间醉。除了本地的冬枣、酥梨、柿子,还有外蕃进贡的西域黄金蜜瓜,紫晶葡萄和南疆胭脂荔子,芒果,凤梨都是些稀罕物,更何况这是严寒季节,殊为珍稀。
时令寒冬,南熏殿地下有炭火地库,专人负责烧炭取暖,以殿内空心铜柱传热,故而殿中温暖如春。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弘帝对太子燕云说:“太子随朕一起去给社稷侯沈卿敬酒。自今日开始,他就是你的老师。”
燕云今年已经三十五岁,是董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他的面容五官与弘帝有三分相似,却有七分与董太后相仿,皮肤细腻白净,眉清目秀,掌指纤长,柔若无骨,男生女相。幼年时,父亲弘帝年年在外征战,董皇后性情温柔,对他多有宠爱,便少了约束,童心顽劣的燕云时常殴打辱骂身边的太监宫女,无人敢管。七岁那年,颜仲为太子太师。第一天开蒙,燕云就被颜仲用戒尺打得手心开花。自此之后,“温良恭俭让”就成了燕云的人生信条,无分贵贱与他相处如沐春风,感人细节数不胜数。
国舅董霸先举杯对宰相颜仲说,“太师请了!咱家是个军汉武夫,今晚借花献佛,敬您一杯!咱先干了!”
颜仲举杯回应,也是一饮而尽。
随着弘帝与太子离席敬酒,一下就热闹起来,相互之间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很快就有了酒酣耳热的感觉。
燕国以武立国,以文治国。国祚千年,人们骨子里就有一股满满的自信。
人人都可以凭借文才武功谋求一份功名,通过二年一次的春闱考试进入《牧云春榜》者即可等待国家的选拔任用,如同沈君礼少年时在田间耕作采桑种藕的一名农夫,如今跨过仙家门槛,成为太子太保,社稷侯,统领天下永胜飞龙军。
如今的燕国,算得上野无遗贤,市无闲费,全靠这班大臣带领手下官吏齐心戮力的实干苦干才有的结果。
弘帝与这些股肱之臣的感情是在金戈铁马、趴冰卧雪的峥嵘岁月里,是在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开辟道路中积累起来的。彼此默契,相濡以沫的真情实意,早就超越了君臣之分,是同袍同泽,同声同气,生死契阔的兄弟亲人。此刻相聚开怀畅饮,人生何其畅快!
周羽墨自小家里人丁单薄,亲族往来不多,鲜有饮酒赴宴的机会。此刻显得有点拘谨。
自从吃过“九千岁”和“三清”,周羽墨就觉得这些果蔬菜肴的滋味真是难以下咽。幸亏有葡萄酿的醇厚和花间醉的清冽。
御史中丞窦昶瞥见周羽墨一人独坐,意兴阑珊默然无声的样子,便笑着端了一杯酒过来,“满座皆欢一人独坐,莫非周郎君有什么心事萦怀?值此良辰,你且放开些,同饮一杯,如何?”
周羽墨见窦昶相貌清癯,体态端严,连忙起身,躬身施礼,“多谢窦大人美意。在下酒量浅薄,不敢放胆畅饮。”说完,端起酒杯,与窦昶碰杯后,一饮而尽。
窦昶饮完酒,也不多言,转身便去找国舅董霸先和宰相颜仲敬酒。
由于春雪斋负责刊行《牧云春榜》,周羽墨少时就负责文字勘误和审核版样,对于入榜入仕的人物可谓是了如指掌,在座的大臣无一例外皆是榜上有名之辈。
窦昶,河间人。少年有侠名,慕义敦礼,性严寡言。十一岁入文圣学馆十六年,有君子之风。弘帝十二年春闱,文试第五名,入翰林院掌兰台秘籍,时年二十七岁。弘帝征东海随驾,献海图破敌十万,迁刺史台任东郡刺史,时年三十六岁。弘帝征南海随驾,献陆海混一舆图,宝舰构造图,十二不征策,收夷洲留球、交洲珠崖,东西南诸沙岛屿,封建南侯,迁御史中丞。
周羽墨刚坐下,就见军机司枢密使燕毅来到自己的座前,手里都端着盛满花间醉的酒海,看来是要一口喝掉一壶酒的架势,连忙告饶,“燕大人海量,在下告饶,实在是不胜酒力。”
燕毅是弘帝的四子,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体貌与弘帝颇为相似。自幼体健力大,奔如烈马,八岁举起宫门五百斤铁狮子,轰动天下,召入万寿宫跟随已经退位的青帝身边习文练武。十年之后,善晓行军斗阵、攻城野战,凭着一双虬龙锏武考登峰,入《牧云春榜》武英殿第十五名。十八岁随父皇弘帝出征乌海、西域,任敢战士第一名,冲阵攻城二百多战,无一败绩。二十四岁任西域都护府行军大总管,节制西疆三百路。由于母亲淑贵妃去年故去,回京守孝三年,兼任枢密使。
“周郎,你这俊俏斯文模样,如果到了西域乌海,怕是走不过一个帐篷就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剥了。”
燕毅哈哈大笑,酒海一举,仰头饮罢,“你今晚去给太上皇爷爷当清风,所以没人敢让你喝多。代我向老爷爷问好,就说我好着呢,很想他老人家。那个明月你可要小心,万一你这清风不小心撩拨了明月,可是大大的麻烦。哎呀,想起来都头疼!”
“多谢燕大人提点,见到太上皇,一定把话带到。”
燕毅的虎目里精光闪现,“周郎将来一定要到西疆、乌海走一走。纵横天下,四方八极,才是大丈夫所为!”
周羽墨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下敬您一杯,敢不从命!”
燕毅端起酒海,一饮而尽,拍拍周羽墨的肩膀,“一言为定!”
周羽墨就觉得一股洪荒之力袭来,如果自己不是已经伐毛洗髓,这轻拍几下差不多就废了。